他手臂上灼痛难忍,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怀里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泛红的眼眶。
很快,太医被急匆匆地召来。
仔细检查后,太医松了口气,禀报道。
“殿下万幸!只是皮外烫伤,未曾伤及筋骨。老臣这就为殿下清洗伤口,敷上特制的烫伤膏,需每日更换,静养些时日,切勿沾水,便无大碍了。”
太医小心翼翼地为谢承渊清理了伤口,涂上了冰凉止痛的药膏,然后用干净的细纱布将烫伤最严重的小臂层层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谢承渊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身旁那个一脸紧张、咬着嘴唇的林星瑶身上。
太医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承渊看着林星瑶依旧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道:“吓到了吧?”
林星瑶老实地点头,眼睛还红红的。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手臂,心疼地小声嘟囔。
“殿下……您怎么那么傻……用手去挡……您这手这么白,这么好看,现在都起水泡了……”
她想起开水泼来的那一刻,仍然后怕不已。
谢承渊看着她蹲在自己脚边,仰着头,满眼都是担忧和心疼,心里那片因疼痛而焦灼的地方,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
他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下意识地、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角,声音低沉而温柔。
“若是烫到你怎么办?那水……是朝着你的脸泼去的。”
做完这个动作,谢承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耳根瞬间染上薄红。
我……我怎可如此唐突?
她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他有些忐忑地观察着林星瑶的反应。
林星瑶却因为他这句话和轻柔的触碰,鼻子一酸。
她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感动的。
他当时……是想保护我。
想到那种滚烫的开水如果泼在脸上她不敢想象。
十五岁和十九岁的谢承渊第一反应总是本能的保护我。
心里一软,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了,习惯性地将额头轻轻靠在了他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带着点哽咽。
“可是……多疼啊……”
这个依赖的、近乎撒娇的举动,让谢承渊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林星瑶会是这个反应。
少女温热的额头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度,发丝间淡淡的皂角清香萦绕在鼻尖,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的悸动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她不但没躲开……还……
他稳了稳心神,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放得更轻,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被怜惜的委屈。
“嗯……是有些疼。”
其实,敷了药后,灼痛感已经缓解不少,但此刻,他莫名地就想让她多心疼自己一会儿。
她心疼我的样真好。
林星瑶抬起头,看到他微微蹙眉,更是心疼。她拿起太医留下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受伤的手腕,看着纱布边缘露出的、依旧红肿的皮肤,手指轻轻碰了碰。
“你看,还红着呢,从手背到胳膊都是……殿下皮肤白,显得更吓人了。”
她仔细地、一点一点地为他涂抹药膏,动作轻柔。
涂着涂着,便下意识地低下头,对着他红肿的伤处,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吹着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烫伤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舒适感,更拂乱了谢承渊的心。
他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轻轻嘟起吹气的嘴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林星瑶涂完药,抬头看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忽然想起他现在才十五岁,比自己还小三岁呢,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笑嘻嘻地,飞快地低下头,在他手臂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泛红的地方,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眨着眼睛说。
“喏,这样就不疼了吧?小时候我磕着了,姥姥就这么哄我的!”
“!”
谢承渊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
那个轻柔如羽毛般的亲吻,透过皮肤,直抵心脏。
他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热意,连脖颈都红透了,忍不住低笑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奈。
“你……你这小宫女,真把孤当三岁孩童哄了?”
可心里那股汹涌的、陌生的甜蜜和悸动,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好像……是没那么疼了。”
他低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林星瑶看着他通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觉得有趣极了,但也想起正事,有些担忧地说。
“殿下,您今天为了我,这么兴师动众的……还把那个小春直接赶出宫了……会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啊?”
她毕竟是个宫女,太子为了个宫女如此大动干戈,难免惹人非议。
谢承渊收敛了笑意,看着她,眼神坚定而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不怕。有孤在,就没人能欺负你。”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至于闲言碎语,孤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
林星瑶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洋洋的。
她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奴婢就谢谢殿下罩着我啦!”
“嗯。”
谢承渊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只觉得手臂上那点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能这样护着她,看她对自己笑,比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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