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日内瓦。
世界卫生组织数字健康峰会进入第三天。主会场内,许沁刚刚结束一场关于“全球基层医疗可及性”的圆桌讨论。
五十二岁的她站在台上,一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套装,头发在脑后挽成简洁的发髻。二十年的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眼角有了细纹,鬓边添了几丝银白,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看人时带着医者特有的专注与沉静。
“许女士,关于您刚才提到的‘生态赋能而非技术输出’模式,”一位非洲国家的卫生官员提问,“如何在保证数据主权的前提下实现跨国协作?”
许沁微微侧身,看向提问者:“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们的经验是建立‘标准统一、数据本地、模型共享’的框架……”
她的回答条理清晰,既有理论高度,又有来自中国三千个县市实践的具体案例。台下不时有人点头,做着笔记。
演讲结束,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走下台时,助理林薇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许董,刚接到消息,我们在西班牙的试点遇到阻力。当地医药协会联合几家医院,以‘医疗标准不符欧盟规范’为由,要求暂停项目。”
许沁脚步未停,神色平静:“预料之中。通知马德里团队,按预案b处理。”
“还有,”林薇递过平板,“德国媒体刚刚发了一篇文章,质疑‘灵枢’平台在欧洲的扩张意图。文章提到……您的军方背景。”
许沁接过平板,快速浏览。文章写得很有技巧,看似客观报道,实则处处暗示“灵枢”可能成为中方收集欧洲医疗数据的工具。作者显然做了功课,连二十年前她与陆云筝合作的军方ptSd项目都挖了出来。
“让公关部准备回应材料。”她把平板递回去,“重点强调三点:第一,我们在欧洲的所有数据都存储在本地服务器;第二,算法完全透明,已通过欧盟数据安全认证;第三,用事实说话——公布我们在非洲、东南亚的成功案例,特别是那些真正改善了基层医疗条件的数据。”
“需要联系陆总那边吗?”林薇问的是陆云筝。二十年间,陆云筝的脑机接口公司已成为全球领军企业,与“灵枢”在康复医学领域深度合作。
“暂时不用。”许沁说,“这种程度的试探,我们自己能处理。”
两人走出会场,走廊里遇到几位相熟的代表。许沁一一微笑致意,交谈几句,态度从容不迫。
坐进车里,她才稍稍放松下来,揉了揉眉心。
“许董,直接回酒店吗?”司机问。
“先去一趟药店。”许沁说,“买点薄荷和金银花。这几天开会,喉咙不太舒服。”
林薇立刻说:“我陪您去。”
日内瓦老城区的一家药房里,许沁仔细挑选着药材。店主是位白发老先生,看她挑得专业,忍不住问:“女士是学医的?”
“略懂一些。”许沁微笑,“家里有长辈是中医,从小跟着认药。”
“难怪。”老先生点头,“您挑的这些,配伍很讲究。薄荷清凉解表,金银花清热解毒,再加点甘草调和……是治咽喉不适的吧?”
“是。”许沁有些意外,“您也懂中药?”
“我祖父曾在中国行医。”老先生眼中闪过怀念,“小时候常听他讲东方医学的智慧。可惜,现在懂的人越来越少了。”
许沁付了钱,接过包好的药材。走出药店时,黄昏的阳光正好洒在石板路上,给老建筑镀上一层金色。
“许董,”林薇轻声说,“刚才在会场,您演讲的时候,我在下面观察。那些欧洲的官员,一开始还有些怀疑,后来都听得很认真。特别是您讲那个云南山区孩子的故事时……”
“故事最有力量。”许沁说,“数据能说服头脑,但故事能打动人心。”
她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站在国际会议上,紧张得手心冒汗。那时“灵枢”刚刚起步,她需要向世界证明中国模式的价值。
现在不同了。
二十年,“灵枢”从中国三千个县市起步,走进了东南亚、非洲、拉丁美洲的基层社区。平台接入的医疗机构超过八千家,服务的医生超过五十万,惠及的患者数以亿计。
更重要的是,她建立了一个完整的生态——“五维共生体”早已成熟运转。孟家的资本、国坤的实业、陆家的技术、政策层的支持、以及平台自身的创新能力,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而她,许沁,是这个生态的核心枢纽。
但越是如此,她越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有天赋的普通人——这是她对自己的定位。
青莲本源的能力,在这二十年间渐渐弱化。如今留在她身上的,只是比普通人好一些的身体素质,以及那份从未褪色的、对药材和药性的敏锐直觉。
至于商业和政治上的警觉……那是二十年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一次次危机,一次次博弈,让她学会了在复杂局面中嗅出风险,在蛛丝马迹中看到全貌。
就像现在。
西班牙的阻力、德国的文章、医药协会的突然发难……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后很可能有同一只手在推动。
“林薇,”坐进车里,许沁说,“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欧洲哪家医疗科技公司融资规模最大,扩张最快。”
“您怀疑是商业竞争?”
“直觉。”许沁望向窗外流动的街景,“这种手法,二十年前我就见过。只不过,那时是在国内,现在是在欧洲。”
回到酒店,许沁先给家里打了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二十二岁的张承安正在书房写论文。小伙子继承了父母的长相,眉眼清秀,气质沉静,只是比许沁高了整整一个头。
“妈,您那边结束了吗?”
“刚结束。”许沁微笑,“论文写得怎么样?”
“卡在第三章了。”承安挠挠头,“关于中医药数字化伦理的框架,总觉得差点什么。”
“差实践。”许沁说,“理论再完美,也要落地检验。等你放假,去基层待一个月,跟几位老中医出诊,看看他们真正需要什么。”
“爸也这么说。”承安笑了,“您二位真是心有灵犀。”
正说着,张皓萭走进画面。五十多岁的他两鬓已白,但身姿依然挺拔。三年前,他从发改委调任某省担任主要领导,工作更忙了,但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回家。
“回来了?”张皓萭接过手机,“看你脸色,今天又没好好休息。”
“开了一天会。”许沁说,“你呢?调研还顺利吗?”
“遇到点问题,但能解决。”张皓萭顿了顿,“对了,下周末爸生日,你能赶回来吗?”
“能。”许沁看了眼日历,“峰会后天结束,我订了大后天的机票。”
挂断视频,许沁坐在窗前,看着日内瓦湖的夜景。
二十年。
承安从咿呀学语的婴儿,长成了医学专业的优秀学生。张皓萭从政策研究室的处长,成长为一方大员。孟宴臣和陆云筝的儿子孟望舟已经从剑桥毕业,回国接手了国坤集团的部分业务。
而孟怀瑾和付闻樱,已经退休多年。两位老人常住京郊的别墅,养花弄草,含饴弄孙。许沁每周末都会带着承安回去,一家人吃顿饭,聊聊天。
一切都很好。
但许沁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总有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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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林薇送来了调查结果。
“查到了。”她神色严肃,“是一家叫‘诺瓦医疗’的德国公司,三个月前刚完成五亿欧元的融资,投资方包括几家美国基金。他们正在全力推广一套‘欧洲本土的基层医疗数字化方案’,主打的就是‘数据安全’和‘符合欧盟规范’。”
许沁接过资料,快速浏览。
诺瓦医疗的创始团队来自硅谷,cEo曾在某知名科技公司担任高管。他们的方案……看起来很眼熟。
“模块化设计、云端协同、AI辅助诊断……”许沁抬起头,“这不就是‘灵枢’模式的欧洲版吗?”
“更准确地说,”林薇说,“是优化版——针对欧洲市场做了本地化改造,并且重点强化了数据安全叙事。他们最近在西班牙、意大利、波兰都很活跃,跟我们形成了直接竞争。”
许沁合上资料,沉思片刻。
“许董,要反击吗?”林薇问,“我们可以公开他们的方案与‘灵枢’的相似度,质疑他们的创新性。”
“不。”许沁摇头,“那种做法太低级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商业竞争,本质上拼的是价值创造能力。他们模仿我们,说明我们的模式有价值。这是好事。”
“可是……”
“林薇,你跟我多久了?”
“十年了,许董。”
“十年。”许沁转身看她,“那你应该知道,‘灵枢’最核心的竞争力是什么?”
林薇想了想:“是……生态?是五维共生的系统?”
“是人心。”许沁平静地说,“是我们真正解决了问题,真正帮到了人。技术可以模仿,模式可以复制,但二十年积累的信任、口碑、那些真实发生改变的故事——这些,谁也偷不走。”
她走回桌前:“通知欧洲各团队,按原计划推进。西班牙的阻力,让当地合作伙伴去沟通。德国的文章,用事实回应。至于诺瓦医疗……”
她顿了顿:“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兴趣参加下个月在北京举办的‘全球数字健康创新论坛’。”
林薇一愣:“您要邀请竞争对手?”
“为什么不呢?”许沁笑了,“如果他们的方案真的能造福欧洲患者,那是好事。如果只是资本游戏……那就让市场来检验。”
这就是许沁二十年来形成的风格——不回避竞争,但也不陷入恶性争斗。她始终相信,医疗这个领域,最终胜出的一定是那个真正创造了社会价值的人。
下午是峰会的闭幕式。许沁作为亚洲代表,要在会上做五分钟的总结发言。
上台前,她收到一条消息。
是孟宴臣发来的,只有一句话:“爸身体不太舒服,妈让你回来看看。”
许沁心里一紧,立刻回复:“怎么回事?”
“老毛病,心脏。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你别急,不严重,就是妈不放心。”
许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台上,主持人已经念到她的名字。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稳步走上台去。
灯光有些刺眼,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来自一百多个国家的代表,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
但此刻,他们都在看着她。
许沁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开口时,声音平稳清晰:
“各位同仁,过去三天,我们讨论了技术、数据、标准、政策……但我想在最后,讲一个故事。”
会场安静下来。
“二十年前,在中国西南的一个山区县,有一位老中医。他行医五十年,治好了无数人,但一直有个遗憾——他的经验,他的药方,他的诊断思路,无法系统地传给后人。因为他不会用电脑,不会录数据。”
许沁顿了顿:“后来,我们去了。不是带着高科技设备,而是带着纸和笔,坐在他旁边,看他诊脉,听他讲每个病例背后的故事。我们用了整整三个月,把他五十年的经验,整理成两千个案例,录入系统。”
“再后来,这位老中医的‘数字分身’,开始帮助其他医生。一个年轻的村医,用这个系统,及时诊断出一个孩子的罕见病,救了孩子的命。而这个年轻医生学到的经验,又继续传承下去。”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这就是我想说的——技术不是目的,是桥梁。数据不是资产,是生命的故事。而我们做的一切,最终的价值,是让更多像那位老中医一样的智慧,不被时间埋没;让更多像那个孩子一样的生命,得到及时救治。”
掌声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烈。
下台时,几位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围上来,希望进一步合作。许沁一一应对,约好后续沟通的时间。
等终于脱身,她立刻打给孟宴臣。
电话接通,孟宴臣的声音传来:“刚看完爸,情况稳定。你别着急,峰会结束再回来。”
“我已经订了最早的机票。”许沁说,“明天就到。”
“许沁,”孟宴臣顿了顿,“爸让我告诉你,工作重要,他没事。”
“我知道。”许沁轻声说,“但我得回去。”
挂断电话,她对林薇说:“改签机票,今晚就走。”
“可是明天还有几场双边会谈……”
“你替我参加。”许沁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把会议纪要发我就行。”
林薇看着她匆忙但有条不紊的动作,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位在商场上冷静理智、在国际舞台上从容不迫的女性,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始终留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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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北京落地时,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许沁直接去了医院。
高级病房里,孟怀瑾靠在床头,正在看一份文件。八十二岁的他头发全白,但精神还好。付闻樱坐在旁边削苹果,动作慢而仔细。
“爸,妈。”
许沁推门进来,风尘仆仆。
付闻樱立刻站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结束吗?”
“提前结束了。”许沁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孟怀瑾的脸色,“爸,感觉怎么样?”
“没事。”孟怀瑾摆摆手,“老毛病,住两天就好。你那边会开得怎么样?”
“顺利。”许沁在床边坐下,“欧洲那边有些新动向,但都在掌控中。”
孟怀瑾看着她,眼中带着欣慰:“你现在,比二十年前沉稳多了。”
“都是您教的。”
“我教的有限。”孟怀瑾说,“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付闻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许沁:“吃点东西。看你脸色,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吃了,妈。”许沁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
正说着,孟宴臣和陆云筝也来了。两人都刚从公司过来,孟宴臣手里还拿着文件袋。
“许董。”孟宴臣在正式场合,依然保持这个称呼。
“哥。”许沁起身,“公司那边还好吗?”
“一切正常。”孟宴臣把文件袋递给她,“这是你要的诺瓦医疗的详细资料。我让投资部做了深度分析,他们背后确实有美国资本的影子,而且……可能跟李文轩有关。”
许沁一愣:“李文轩?”
“他三年前从‘灵枢’离职,去了硅谷。”陆云筝接口,“我们查到,他现在是诺瓦医疗的特别顾问。”
李文轩。
这个名字,许沁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二十年前,“本草智能”融入“灵枢”生态后,李文轩担任了三年的技术副总裁,做出了重要贡献。后来他提出想独立创业,许沁不仅支持,还投了种子轮。
再后来,听说他去了美国,在一家科技公司担任cto。两人偶尔邮件联系,聊些行业趋势,但已不再有业务往来。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交集。
“需要联系他吗?”孟宴臣问。
许沁想了想,摇头:“暂时不用。如果是正常竞争,我们按商业规则来。如果他想用二十年前的交情当筹码……那他就看错我了。”
孟怀瑾听着他们的对话,缓缓开口:“沁沁,你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哪句?”
“真正的强者,不是消灭对手,而是让对手按照你的规则来玩。”孟怀瑾说,“你现在,就在制定全球数字健康的规则。这是好事,也是责任。”
“我明白,爸。”
“但是,”孟怀瑾看着她,“规则之下,总有人想走捷径,总有人想掀桌子。你要有准备。”
许沁点头:“我有准备。”
她确实有。
二十年,她经历了太多——资本的围剿、政策的变数、技术的颠覆、舆论的漩涡。每一次危机,都让她变得更坚韧,也更清醒。
她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
有天赋,但依然是普通人。会累,会病,会老。
有所能,也有所不能。
但正是这种清醒,让她走得稳,走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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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陪到晚上,确定孟怀瑾情况稳定后,许沁才回家。
承安已经在家了,正在厨房煮粥。
“妈,您回来了。”他接过许沁的外套,“我煮了山药粥,爷爷说这个对心脏好。”
许沁看着儿子熟练的动作,心里一暖:“跟谁学的?”
“秦爷爷教的。”承安说,“上周我去看他,他教了我好几个药膳方子。还说……等您有空,让您也去,他有东西要给您。”
秦大夫今年已经九十八岁高龄,依然精神矍铄。许沁每周都会去看他,师徒俩聊医案,聊药材,聊人生。
“好,这周末就去。”许沁说。
粥煮好了,母子俩坐在餐桌前。承安盛了一碗给许沁:“妈,我有个问题。”
“说。”
“您做了二十年‘灵枢’,改变了那么多人的生活。但您自己呢?您快乐吗?”
许沁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她看着儿子,二十二岁的他,眼睛清澈,问得认真。
“快乐……”许沁想了想,“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充实,有意义。”
她慢慢搅着粥:“看着一个想法从无到有,看着一个平台从小到大,看着它真正帮到人……那种感觉,比快乐更深刻。它让你觉得,这一生没有白活。”
“那累吗?”
“累。”许沁坦诚,“很累。有时候累得想放弃。但是……”
她看向窗外,北京城的夜景璀璨如星:“但是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云南山里那个被救的孩子,现在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吧。西北那位用我们系统诊断出早期癌症的老医生,去年还给我寄了特产。非洲那个因为‘灵枢’系统而建立起第一个基层诊所的村子……”
她的声音轻柔:“这些人,这些事,是我的锚。让我知道,再累,也值得。”
承安静静听着,许久,说:“妈,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博士研究方向。”承安说,“我想做中西医结合的数字疗法研究。不是简单的技术叠加,而是从理论到实践的深度融合。”
许沁看着他,眼中泛起笑意:“想好了?”
“想好了。”承安点头,“这条路很难,但我想走。就像您当年一样。”
许沁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这个动作,在他长大后已经很少做了。
“好。”她说,“妈支持你。”
那一晚,许沁睡得很沉。
梦里,她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刚刚接手“灵枢”的自己。年轻,忐忑,但眼睛里全是光。
然后画面切换,是第一次国际演讲,是第一次危机应对,是第一次看到平台真正帮到人时的泪流满面。
再然后,是承安出生,是师父赠镜,是五维共生体建立,是平台走向世界……
一幕幕,像电影般闪过。
醒来时,天还没亮。
许沁披衣起身,走到书房。书桌上摆着两样东西——一边是秦大夫二十年前赠的那面铜镜,镜面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照见人影;另一边是付闻樱当年给的珍珠项链,珠子温润,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拿起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五十二岁,眼角有纹,鬓角有霜。但眼睛里的光,还在。
持心如镜,照见苍生。
这是师父教她的。
二十年了,她一直记得。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就要开始。
许沁放下镜子,打开电脑。邮箱里已经堆满了邮件——欧洲团队的进展汇报、非洲新项目的可行性研究、东南亚联盟的季度会议纪要、国内政策动态分析……
还有一封,来自李文轩。
标题很简单:“多年未见,聊聊?”
许沁点开邮件。内容不长,李文轩用中英文写了同样的内容,说他在硅谷这些年,一直在关注“灵枢”的发展,很佩服她取得的成就。诺瓦医疗的项目,他只是技术顾问,不参与商业决策。最后,他问能否找个时间视频聊聊,关于“全球医疗数据伦理框架”的一些想法。
许沁看完,没有立刻回复。
她走到窗边,看着这座渐渐苏醒的城市。
二十年前,她从这里出发,带着一个朴素的愿望——让好医生帮到更多人。
二十年后,她站在这里,身后是一个惠及亿万人的生态系统,面前是更广阔也更复杂的全球棋盘。
而她还是她。
有天赋的普通人。
会累,会老,会面对生离死别。
但也有坚持,有热爱,有不灭的初心。
手机震动,是张皓萭发来的消息:“爸早上检查结果很好,可以出院了。妈让你别担心,专心工作。”
许沁回复:“好。周末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放下手机,她回到电脑前,开始回复邮件。
给欧洲团队:“按计划推进,遇到阻力灵活调整,但核心原则不变。”
给非洲项目:“可行性报告已阅,建议增加本地人才培养模块。”
给李文轩:“下周三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可以视频。期待交流。”
一封封邮件发出去,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书桌上,照在那面铜镜和珍珠项链上,泛着温润的光。
许沁抬起头,看向窗外。
天空很蓝,云很淡。
路还很长。
而她,准备好了。
继续走。
带着二十年的积累,带着清晰的自知,带着未改的初心。
做一个有天赋的普通人。
做一盏能照见些许光亮的灯。
做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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