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的血水像是沸腾的岩浆,咕嘟咕嘟地翻涌,血色光芒顺着引魂阵的纹路流淌,在地宫顶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枭鸟图腾。那覆盖着鳞片的头颅在血水中缓缓上升,每上升一寸,周围的血色光芒就浓郁一分,连空气都染上了粘稠的腥甜。
林辰握紧破邪刀,刀身的金光虽已褪去,但那股克制邪祟的正气仍在,让他勉强压下影子里枭鸟的躁动。小棠躲在他身后,手里紧紧攥着一瓶解毒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卷宗里没说引魂阵能造出这种怪物啊!”
“不是怪物。”林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死死盯着那颗头颅额间的青色印记——那印记与玄源玉的纹路几乎一致,只是更古老、更沧桑,边缘还缠绕着几缕淡淡的金芒,“它的印记……和玄源心同源。”
“同源?”小棠愣住了,“噬魂阁怎么会造出和玄源心同源的东西?”
这个问题,林辰也想知道。
就在这时,血池里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奇异的眼睛——左眼是纯粹的金色,瞳孔竖立,像某种凶兽;右眼是温润的青色,瞳孔圆润,流转着与玄源心相似的光芒。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在同一双眼睛里交织,既带着野性的凶戾,又带着神性的悲悯,看得人头皮发麻。
“它醒了!”小棠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
头颅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血池上空,金色的左眼扫视着地宫,最终落在林辰身上,瞳孔微微收缩;青色的右眼则缓缓闭上,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玄……源……”一个沙哑而破碎的声音从它喉咙里挤出,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归……位……”
林辰心中剧震。
它认识玄源心?
还没等他细想,头颅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鳞片下的肌肉开始蠕动,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原本只有头颅的躯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脖颈、躯干、四肢!鳞片覆盖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血池中央。
他大约有两丈高,全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片,手指和脚趾都长着锋利的爪甲,背后还拖着一条布满骨刺的长尾。但他的面容却异常俊朗,只是脸色苍白如纸,金色的左眼和青色的右眼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额间的青印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这是……鳞爪兽进化成的人?”小棠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解毒粉“啪”地掉在地上。
林辰却摇了摇头。
这个人形生物身上的气息,虽然有鳞爪兽的凶戾,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尤其是在他青色右眼睁开时,那股气息竟让林辰体内的玄源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连影子里的枭鸟都安静了许多。
“你是谁?”林辰握紧破邪刀,沉声问道。
人形生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青色的右眼光芒大盛。随着他的动作,地宫里的血色光芒突然倒卷,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掌心,引魂阵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他在吸收阵法的力量!”小棠惊呼。
林辰心中一动,没有阻止。引魂阵本就是邪阵,被破坏反而是好事。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
人形生物吸收完血色光芒,掌心竟凝聚出一团青金色的光团,光团里隐约能看到玄源心的纹路和鳞爪兽的影子在交织。他看向林辰,金色的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青色的右眼中却带着坚定,猛地将光团朝着林辰推来!
“这是……”林辰下意识地伸出手掌。
光团落在他掌心,瞬间融入体内。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流转,所过之处,经脉里的滞涩感如同冰雪消融,丹田内的玄源心之力疯狂复苏,连之前被影翳包裹的部分,都透出了清亮的光芒!
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这股力量涌入,影子里的枭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影翳如同被点燃的纸,迅速燃烧、消散!
“影翳……消失了?”林辰失声惊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玄源心的力量前所未有的通畅,与自己的气息完美融合,再也没有丝毫阻碍!
人形生物看着他,青色的右眼缓缓闭上,金色的左眼也失去了凶戾,变得黯淡。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鳞片一片片脱落,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守……护……”在彻底消失前,他留下了最后两个字,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丝温和,像是在嘱托,又像是在叹息。
地宫内的血色光芒彻底散去,引魂阵的纹路变得黯淡无光,血池里的血水也褪去了黑色,恢复了井水原本的清澈。
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
林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那个从血池里诞生的人形生物,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清除影翳?
“守护……”他喃喃自语,想起人形生物最后留下的两个字,又想起破邪刀上的“故人来”,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又觉得太过荒谬。
“林辰,你没事吧?”小棠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臂,“玄源心的气息……好像变纯净了!”
林辰回过神,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点了点头:“影翳消失了,枭鸟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
他看向血池,池水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们上去吧。”林辰拿起破邪刀,“这里的事,该结束了。”
小棠点点头,跟着他抓住绳索,被上面的护卫拉了上去。
回到地面,林啸天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长长地松了口气。当听到林辰说影翳消失,引魂阵被破坏时,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太好了!太好了!”他拍着林辰的肩膀,“这样青风城就安全了!”
林辰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始终放不下那个血池里的人形生物。
接下来的几日,林辰留在林家疗伤,玄源心的力量恢复得很快,甚至比之前更胜一筹。小棠帮着处理城里的后续事宜,清除残留的枭毒,青风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林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影子恢复了正常,无论他怎么试探,都找不到枭鸟的痕迹,仿佛真的随着影翳的消失而彻底湮灭了。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不安。
第五天傍晚,小棠拿着一封玄源阁的飞信,急匆匆地找到林辰。
“林辰!墨青哥出关了!”她把飞信递给林辰,脸上带着兴奋,“他说在玄源阁的禁地找到了一样东西,可能和你母亲有关,让你立刻过去!”
母亲有关的东西?
林辰心中一动,接过飞信。信上的字迹是墨青的,只写了寥寥数语,让他速去玄源阁,说是找到了“灵溪的伴生玉”。
伴生玉?母亲还有其他的玉?
林辰没有犹豫,立刻收拾行李,和父亲告别。林啸天虽然不舍,但也知道玄源阁有重要的事,叮嘱他万事小心,有空就回来看望。
第二天一早,林辰和小棠就踏上了前往玄源阁的路。
路上,小棠叽叽喳喳地说着玄源阁的趣事,林辰却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偶尔会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影子在阳光下正常移动,没有任何异样。
可越是正常,他越觉得诡异。
枭鸟真的会这么轻易地消失吗?
那个血池里的人形生物,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留下的“守护”,又指的是什么?
还有墨青找到的伴生玉,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快到玄源阁时,小棠突然指着前方的天空,惊讶地喊道:“林辰,你看!那是什么?”
林辰抬头望去——
只见玄源阁所在的浮空城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乌云中隐约有金色的闪电在游走,还夹杂着几声沉闷的枭鸣!
玄源阁出事了!
林辰心中一沉,加快了速度。
靠近浮空城,他才发现,玄源阁外的光罩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几处地方甚至已经破碎,露出里面慌乱的人影。
而浮空城的下方,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穿着黑袍的人,他们举着噬魂枭的图腾,正源源不断地朝着光罩发起攻击!
噬魂阁的大部队!
他们竟然趁着玄源阁主力在青风城支援,偷袭了玄源阁!
“不好!墨青哥有危险!”小棠脸色惨白,催动本源之力,加快了速度。
林辰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玄源阁是母亲的部族,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真相的地方,绝不能被噬魂阁攻破!
他运转玄源心之力,三色光力凝聚成一对光翼,带着小棠,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浮空城飞去!
靠近光罩的裂痕处,他隐约看到浮空城内,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被数十名黑袍人围攻,正是墨青!他身上的气息紊乱,显然已经受伤,但手里的长剑依旧挥舞得密不透风,额间的玄源印记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墨青!”林辰大喊一声,光翼扇动,带着他冲进了光罩。
墨青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焦急:“林辰!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的目标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黑煞之气击中,踉跄后退,喷出一口鲜血。
围攻他的黑袍人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他的左眼戴着一个青铜眼罩,右眼闪烁着与枭瞳相似的红光,正是噬魂阁的首领——枭主!
“玄源心的宿主,来得正好。”枭主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冰冷的威严,“省得我再去青风城找你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的能量球,能量球里,隐约能看到一只独眼枭鸟在咆哮。
“今天,就让玄源心和玄源阁,一起埋葬吧!”
枭主猛地将能量球掷向林辰!
林辰瞳孔骤缩,能感觉到这团能量球的力量,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黑煞之气都要恐怖!
他下意识地凝聚光盾,却听到影子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枭鸟的声音!
它根本没消失!一直潜伏在他的影子里,等待着噬魂阁主力出现的这一刻!
随着枭鸟的声音响起,林辰的影子突然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枭鸟虚影,张开血盆大口,非但没有抵挡能量球,反而朝着能量球飞去,似乎要……吞噬它!
“不!”林辰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发现身体竟然不受控制!
能量球与枭鸟虚影碰撞,没有爆炸,反而被虚影一口吞下!
枭鸟虚影发出一声满足的嘶鸣,体型暴涨到遮天蔽日,独眼闪烁着狂喜的红光,它低头看向林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得意:
“谢谢你,我的……容器!”
它猛地俯冲而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林辰压来,似乎要与他彻底融合!
林辰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枭鸟的控制!
而枭主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玄源阁危在旦夕!
林辰即将被枭鸟吞噬!
墨青重伤倒地!
小棠被黑袍人围攻!
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到底是噬魂阁的阴谋,还是枭鸟与枭主早就串通好的陷阱?
林辰能否挣脱枭鸟的控制?
玄源阁又能否守住?
巨大的枭鸟虚影笼罩在浮空城上空,阴影所过之处,一片绝望。
林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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