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叫，老夫子笔尖一顿，红圈还画在白板上。他没抬头，只把笔往桌上一搁，起身时顺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走。”
大番薯正抱着保温饭盒从茶水间出来，差点撞上他：“啊？现在就去会场？”
“不是现在，是早该去了。”老夫子快步往前，“他们敢拿信号测试仪靠近机房，就不会只动一张嘴。”
大番薯小跑跟上，饭盒晃得叮当响：“那……那我是不是也该带点啥应急装备？比如……螺丝刀？”
“你带绿豆糕就行。”老夫子头也不回，“至少能安抚观众情绪。”
两人赶到主会场时，现场已基本布置完毕。嘉宾陆续入场，灯光调试到位，大屏幕循环播放着峰会主题动画。技术组正在做最后的音视频联调，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老夫子扫了一圈控制台，低声问值班工程师：“主备双路都确认隔离了吗？”
“按您昨天的要求，物理断开主控信号链，b路线独立供电，密码锁也换了。”
“好。”他点点头，目光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上，“保险柜开了吗？”
“没动过，钥匙还在您那儿。”
老夫子从内袋掏出一把小铜钥，递给大番薯：“待会儿坐辅助席，如果我敲三下讲台，你就打开它，取出里面的话筒，接上侧屏端口。”
大番薯双手接过，神情严肃：“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话音未落，肚子“咕”了一声。
老夫子看了他一眼：“你又没吃午饭？”
“吃了！两块绿豆糕加半瓶矿泉水！”
“那是吃了吗？那是试毒。”
这时主持人走上台，宣布峰会正式开始。全场安静下来，聚光灯打向主讲席。老夫子整理了下领带，稳步登台。
掌声响起。
他刚拿起话筒，准备开口——
声音没了。
台下前排有人抬头张望：“怎么没声？”
技术人员慌忙检查音频面板，摇头示意无输出。紧接着，大屏幕画面一闪，黑了。
全场骚动。
后排角落，老赵父子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老赵儿子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自动倒计时：【干扰持续时间：02:58】。
老夫子站在台上，没动。
他闭了下眼，金手指瞬间启动。数据流如潮水涌入意识——网络请求异常、外部无线频段占用、主控协议被伪造指令劫持……手法隐蔽，但痕迹仍在。
三秒后，他睁开眼，转身对控制室方向抬手一挥：“别查主机了，切b路电源，重启缓存模块，三分钟内恢复画面。”
技术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飞快操作。
老夫子又转向侧台，朝大番薯比了个手势。
大番薯顿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翻开保险柜，取出那个银灰色的备用话筒，拔掉保护盖就往接口插。结果用力过猛，“咔”一声，接口冒了点火星。
“哎哟！”他缩手直甩，“烫到了！”
“你是来修设备还是烤串的？”老夫子走过来，自己动手接好，试了试音，“喂，听得见吗？”
音箱传出清晰回响。
台下一片哗然：“居然还有备用系统？”
“这都能救回来？”
老夫子拿着话筒走回讲台中央，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大番薯立刻把平板电脑连上侧屏，手动推送ppt缩略图。虽然分辨率低得像马赛克拼图，但标题和结构总算能看清。
台下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拍照，有人大声问：“这是临时故障吗？贵司技术保障是否存在问题？”
老夫子笑了笑：“问题当然存在——比如我现在站在这里，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从主喇叭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谁还没个失灵的时候呢？我上次手机死机，还是靠敲桌子唤醒的。”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笑声。
他顺势说道：“其实今天这个情况特别应景。我们常说科技让世界更高效，可高效的前提，是我们得先学会面对混乱。一台机器可以崩溃，一个人不能。不然，以后谁还敢用智能手机？毕竟——它摔一下就黑屏的概率，可比我们这场峰会高多了。”
掌声开始零星响起，很快连成一片。
就在这时，大屏幕突然亮了。
画面跳了出来——却是老夫子五年前一次内部汇报的截图。那时他还不是管理层，ppt做得花里胡哨，配图是只卡通猫举着“加油”牌子，标题写着《论如何提升部门幸福感》。
台下顿时哄笑。
有人窃语：“这不是当年那个‘猫咪激励法’提案吗？”
“听说那次被骂得很惨……”
镜头特写切到老赵儿子脸上，他盯着屏幕，手指在遥控器上滑动，正试图锁定这张图循环播放。
老夫子看了一眼，非但没恼，反而笑了：“哎哟，这张图还能找着？不容易啊。当年我为了让大家上班开心点，真是绞尽脑汁。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快乐不是贴几张表情包就能解决的。”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后排。
“就像有些人以为，破坏一场演讲，只需要一个U盘、一段信号、或者偷偷改个设置。”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但他们忘了，十年前能让人尴尬的东西，放到现在，顶多是个怀旧梗。”
全场再次大笑。
老赵儿子猛地按下删除键，想清掉残留文件，却发现系统已被远程锁定。他脸色一变，抬头看向控制室，只见一名技术员正朝他走来，手里拿着记录日志。
“抱歉，这位先生，您没有权限操作后台设备。”
“我不是……我只是……”
“您刚才接入的是非授权终端，根据安保条例，请您配合调查。”
那边僵持不下，这边老夫子已完全进入状态。他不再看稿，而是靠着金手指实时梳理逻辑，从行业趋势谈到企业韧性，再引申到团队协作中的信任机制，语言风趣，案例生动，节奏精准得像是排练过十遍。
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频频点头，连竞争对手代表都收起了轻蔑的表情。
演讲接近尾声，他说：“有人说，成功靠的是万无一失的准备。但我觉得，真正厉害的，是哪怕一切出错，也能笑着把事办成。就像今天——设备坏了，我们换一套；画面没了，我们用手讲；万一连人都倒下了……”他看了眼大番薯，“我相信我同事也会顶上来，虽然可能讲一半饿得走神。”
大番薯在台下咧嘴傻笑，一边摸口袋一边嘀咕：“还好我藏了半块绿豆糕……”
最后一分钟，老夫子总结道：“未来不会总是顺风局，但我们得随时准备好逆风翻盘。不是靠运气，是靠——”他抬手一指头顶的灯光，“哪怕只剩一盏灯亮着，也敢站上去说话的胆量。”
掌声轰然炸响。
他放下话筒，稳步走下台。
经过老赵父子座位时，他脚步没停，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下老赵的肩，动作熟稔得像多年老友。
老赵没抬头，手里的节目单被捏出了褶皱。
老夫子继续往前，迎面而来的同行纷纷伸出手：“精彩！太稳了！”“这才是真正的控场能力！”“你们这套应急预案得分享一下！”
他一一回应，语气平和。
大番薯抱着空饭盒从后面追上来，满脸兴奋：“老大！我们赢了吧？”
“赢？”老夫子瞥他一眼，“这才哪到哪。他们敢动手，就得做好被反查到底的准备。”
“那我们现在干嘛？”
“等技术组交报告。”他掏出手机，翻开监控回放，“顺便看看，除了那台信号仪，他们还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屏幕定格在一帧画面上：老赵儿子弯腰将一个小装置塞进墙角接线盒，动作隐蔽。
老夫子放大图像，看清了那玩意的型号标签。
他眯了下眼。
这时，大番薯忽然拉他袖子：“哎，你看那边！”
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名清洁工模样的人正匆匆离开机房通道，手里提着个工具箱，帽檐压得很低。
老夫子盯着那背影，慢慢收起手机。
那人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眼主会场的方向。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对方立刻转身快步离去，工具箱边缘露出半截未收好的数据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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