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大捷的余威犹在,但刘协与他的核心决策层都清楚,一时的战术胜利,无法扭转战略上的被动。曹操如同受伤的猛虎,暂时缩回爪子舔舐伤口,但其獠牙依旧锋利,下一次扑击只会更加致命。移驾荆南,已是刻不容缓。
基地内,迁徙的准备工作进入了最后阶段。数不尽的粮草、军械、工坊核心设备、典籍文书被打包整理,由骡马和人力组成的运输队伍川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离别与憧憬交织的复杂情绪。留下的人,要面对未知的围困与坚守;离开的人,则将奔赴一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新天地。
临行前夜,刘协再次召集留守重臣,做最后的嘱托。
荀彧一身简朴的深衣,神色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那抹坚定,比桐柏山的岩石更为厚重。“陛下放心,彧在,则桐柏山在。工坊不停,粮秣不绝,新兵训练不辍。必使此山,成为陛下最稳固的根基,最锋利的后盾。”他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将后方托付给这位王佐之才,刘协心中最为安定。
关羽依旧是那副傲骨凛然的模样,但看向刘协的目光中,已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与忠诚。“陛下放心南行,云长在此,必不让曹贼一兵一卒,踏过鬼见愁!待陛下王师北定中原之日,云长当为前锋,亲斩曹贼之首级,献于阶下!”他的承诺,带着凛冽的杀气与绝对的自信。
刘协重重拍了拍关羽的肩膀,又对荀彧深深一揖:“文若,云长,桐柏山,还有这数万军民,就拜托二位了!非到万不得已,不必死守,保存实力为上。朕在荆南,盼二位佳音!”
“臣等,定不负陛下重托!”荀彧与关羽齐声应诺。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两万精锐人马已在山谷中列队完毕,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这其中,有经历了鬼见愁血战的老兵,也有训练有素的新锐,更有工坊的匠师、医学院的学子、以及部分愿意追随南迁的军民家眷。这是刘协手中最核心的力量,也是他未来争霸天下的资本。
刘协一身戎装,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身旁是同样甲胄在身的诸葛亮、徐庶、戏志才,以及一身宫装、面覆轻纱的甄宓。他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坚毅、或激动、或略带彷徨的面孔,运足了中气,声音在山谷中清晰地回荡:
“将士们!臣工们!大汉子民们!”
“曹操篡逆,国贼当道!我等困守此山,非为苟安,实为蓄力!今日,我等将暂别桐柏山,移驾荆南!”
“荆南,乃高祖龙兴之侧翼,是光武中兴之根基!那里有广阔的土地,有期盼王师的百姓!那里,将是我们再造大汉的新起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与信念:
“朕向你们保证,今日之暂别,是为了明日更辉煌的归来!他日,朕必率领你们,跨长江,越淮河,克复中原,直捣许都!将这面大汉的龙旗,重新插遍神州每一寸土地!”
“天子万岁!大汉万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席卷了整个山谷,震得松涛阵阵,积雪簌簌而下。所有的彷徨与离愁,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昂扬斗志。
“出发!”刘协拔出佩剑,直指南方!
庞大的队伍,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蠕动,沿着早已勘探好的隐秘山道,向南逶迤而行。刘协与甄宓同乘一辆特制的、加装了减震钢片的马车,诸葛亮等人骑马护卫在侧。队伍中间是核心匠师与文吏,前后则由精锐部队护卫。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载着一个帝国的希望,驶向未知的荆南。
几乎就在刘协南移的同时,许都的使者,尚书令华歆,携带着曹操的册封诏书与厚礼,抵达了淮南王的“都城”——下邳。
淮南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喧嚣。吕布高踞王座之上,身着崭新的王袍,志得意满。下方,陈宫、张辽、高顺等文武分立。当华歆宣读曹操册封吕布为“大魏淮南王”,并许以“永镇淮南,共分荆州”的承诺时,吕布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哈哈哈!魏帝陛下果然深知孤心!”吕布大笑着接过那沉甸甸的王玺和金册,摩挲不已,“请华尚书回禀魏帝,他的好意,孤领受了!刘协小儿,不过仗着些奇技淫巧,侥幸胜了一阵,何足道哉?孤雄踞淮南,带甲数万,岂会惧他?待孤整顿兵马,必叫他知道,这天下,终究要靠手中画戟来说话!”
他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纵横荆襄,与曹操平分天下的景象。
陈宫在一旁,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他深知吕布反复无常,更清楚曹操此举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与刘协交恶,实非明智之举,刘协手握大义名分,更有那神秘的“雷火”,潜力巨大。但看着吕布那副模样,他知道此时劝谏,无异于对牛弹琴。
张辽立于武将班列之中,面色平静,但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却微微发白。他听着吕布那忘乎所以的话语,看着那代表着“国贼”恩赏的王玺,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他曾随吕布颠沛流离,深知其为人,勇则勇矣,却无信义,难成大事。投靠曹操,本非他所愿,不过是形势所迫。如今曹操篡汉,已是国贼,而吕布竟欣然接受其册封,甘为鹰犬……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怀中那封已被他摩挲得有些发烫的信——刘协离开桐柏山前,派人送来的第三封亲笔信。
与前两封不同,这封信没有过多的劝降和许诺,更像是一封……知己之间的告别与邀约。
信中说:
“文远将军勋鉴:前书已尽肺腑,想必将军已有权衡。曹贼篡逆,乾坤倒悬,将军乃世之虎臣,岂甘明珠暗投,与贼同污?朕知将军忠义在心,然势格禁绝,身不由己,朕深体之。”
“今朕将南狩荆楚,立基业于湘水之畔。此非避祸,实为砺剑。将军若觉江北非久留之地,若心中汉火未熄,可悄然南来。荆南山川,可为将军洗尘;大汉龙旗,可为将军正名。勿以家小为虑,朕已安排妥当。临行依依,盼与将军,会猎于荆南,共匡汉室!刘协,再拜。”
言辞恳切,理解他的处境,体谅他的难处,甚至为他考虑了后路,最后“会猎于荆南,共匡汉室”,更是带着一股英雄相惜的豪迈与真诚。
相比之下,吕布为了一个虚名王位便沾沾自喜,置大义于不顾;曹操更是篡国逆贼。而他张辽,一身本事,难道真要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背负千古骂名吗?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宴会结束后,张辽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府中。夜色深沉,他独坐灯下,再次展开刘协的信,久久凝视。
“将军,可是在为今日册封之事烦忧?”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张辽抬头,却是高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高顺与他皆是并州旧部,性情相投,虽沉默寡言,但极重情义。
张辽叹了口气,将刘协的信递给高顺:“伯平,你看。”
高顺仔细看完,沉默良久,方道:“刘协……此人不同。观其行事,有魄力,有手段,更难得的是,心怀大义,待人以诚。吕布……非明主。曹操,国贼也。”
他话不多,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张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意已决。此地,不可再留!”
“将军欲往荆南?”
“嗯。”张辽点头,“但我不能如此一走了之。吕布虽非明主,毕竟有旧情。麾下这些并州子弟,亦是无辜。我需谋划一番,尽可能带些愿意走的兄弟一同南下,也算……全了这段君臣之义,同袍之情。”
高顺拱手,肃然道:“顺,愿随将军同行!”
两只大手,在灯下紧紧握在一起。一场影响深远的秘密行动,在淮南王府的阴影下,悄然展开。
与此同时,刘协的南迁队伍,经过十余日的艰苦跋涉,终于穿越了桐柏山与荆山交界的复杂地域,进入了荆州地界。早有赵云派出的接应部队在前方等候。
当看到远方地平线上出现那面熟悉的“汉”字龙旗,以及旗帜下那位银甲白袍的俊朗将领时,整个南迁队伍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陛下!是赵将军!”
“我们到了!我们到荆南了!”
赵云率数百精骑,飞驰而至,在刘协车驾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臣赵云,恭迎陛下圣驾!荆南长沙、零陵、武陵三郡,已初步平定,请陛下入临湘城!”
刘协走下马车,亲手扶起赵云,看着他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面容,心中亦是激荡:“子龙辛苦了!快快请起!荆南得以光复,子龙与孟起,当居首功!”
很快,马超也闻讯赶来。他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见到刘协,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只是眼中那灼热的战意,丝毫未减。
两万生力军的到来,让原本还有些动荡的荆南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刘协入驻临湘城原太守府,稍事安顿后,立刻召集荆南文武,了解详情,并发布了一系列安民、劝农、兴商的政令。
他特别视察了在长沙城外新建的工坊区,将带来的核心工匠与本地匠人整合,利用荆南丰富的木材、矿产资源,开始扩大“雷火”及相关军械的生产。同时,他亲自绘制了“水力锻锤”、“鼓风机”等简易机械的图纸,命工匠加紧打造,以期提升生产效率和钢铁质量。这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理念,让随行的甄宓美眸中异彩连连,也让荆南本地的官员匠人们惊为天人。
夜晚,临湘城临时行宫内。
甄宓为刘协斟上一杯热茶,柔声道:“陛下连日劳顿,早些安歇吧。”
刘协接过茶杯,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看着这荆南之地初步安定,工坊也开始运转,朕心甚慰。只是,北有曹操虎视,东有孙权窥伺,西有刘璋暗弱,这荆南,也并非世外桃源啊。”
甄宓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有陛下在,有孔明先生、文若先生他们在,臣妾相信,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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