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湘的冬夜,静谧而深沉。皇宫深处,那间绝密的“雷霆”工坊依旧灯火通明,但与往日的喧嚣狂热不同,今夜多了几分沉静有序的忙碌。
刘协站在经过第三次重大改进的青铜炮管旁,手中拿着一张绘制着繁复线条与数据的桑皮纸。纸上是他凭借记忆和反复计算勾勒的抛物线草图以及不同装药量对应的预估射程表。炮管本身变化不大,依旧是那副粗犷笨重的模样,但在炮膛内部,工匠们根据刘协的指导,进行了更精细的打磨和膛线刻画的初步尝试,更重要的是改进了炮尾的闭气结构,并设计了一套简易的、带有刻度盘的升降螺杆机构来控制仰角。
“陛下,新配比的发射药已经装填完毕,按照您给的‘三号装药量’。”一名工匠禀报道。
刘协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新设立的标靶——那是一片距离工坊超过六百步(约九百米)的无人荒坡。这个距离,已经远超当世任何弓弩甚至重型投石机的有效射程。
“检查炮架固定,仰角设定为‘刻度五’。”刘协沉声下令,声音在空旷的试射场上回荡。
所有流程再次确认无误。引信点燃。
这一次的轰鸣声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沉闷、更加厚重,仿佛积蓄了更多的力量。炮口喷出的火焰依旧耀眼,但后坐力似乎被更合理的炮架结构吸收了大半。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枚在夜色中几乎看不见的黑点,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几个漫长的呼吸之后,遥远的荒坡上,猛地腾起一小团尘土!
“命中!命中目标区域!”负责了望的哨兵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工坊内外先是一寂,随即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加狂热的欢呼!六百步!这意味着这种被陛下称为“火炮”的武器,真正拥有了超视距打击的能力!虽然精度依旧感人,但其战略意义已经截然不同!它可以从敌人无法还手的距离,轰击城墙、营垒、甚至是密集的军阵!
刘协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成功了!射程实现了跨越式的提升!这意味着,“雷霆”终于从一种危险的玩具,开始向真正的战争利器蜕变!
“记录数据!立刻检查炮管状态!分析弹着点偏差!”刘协强压着激动,一连串命令下达。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精度、射速、可靠性、机动性……还有无数难关需要攻克。但方向已经明确,道路已经打通。
他抬头望向北方和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夜幕,看到许都的巍峨宫墙和建业的滔滔江水。曹操,孙权,当你们的铁骑和楼船还在为传统的战场优势争夺时,朕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份超越时代的“惊喜”。
与“雷霆”工坊的隐秘突破相呼应,洞庭湖深处,一支初具规模的舰队正悄然成型。二十余艘“镇海艨”静静地停泊在扩建后的水寨中,黝黑的船体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最初的“破浪”、“逐浪”号相比,这批新下水的战舰,船体关键部位开始尝试镶嵌锻造的熟铁板,防御力进一步提升。虽然整体仍是木质结构,但“铁甲舰”的雏形已然隐约可见。
水寨内,新招募和训练的水军士卒,在经验丰富的军官带领下,日夜操练着轮桨协同、弩炮射击、以及搭载的“雷火箭”和改良型“燃烧罐”的运用。湖面上,不时响起轮桨划水的哗啦声和弩箭破空的尖啸。这支舰队,如同潜伏在深水中的巨兽,獠牙初露,静待出闸之日。
交州,龙编。
在戏志才的精心治理和张辽的武力震慑下,交州这片新附之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焕发生机。《均田令》的推行,使得大量无地流民和俚僚部落获得了土地,生产积极性空前高涨。来自荆南的改良稻种和曲辕犁被广泛推广,预计来年春耕,粮食产量将大幅提升。
合浦港外,新建的官营造船厂初具规模,利用交州优质的木材资源,开始尝试建造更适合沿海航行的“海鹘”船,为未来的海上贸易和探索做准备。张辽麾下的“并州营”在肃清士燮残余势力、镇压小股叛乱的同时,也严格按照荆南的操典进行训练,并开始招募熟悉水性的交州本地子弟,组建辅助水军。
交州,这个曾经被视为蛮荒瘴疠之地的边陲,正凭借着新政的活力和地理的潜力,迅速成为刘协政权稳固的后方和未来的增长引擎。
夜深人静,白日的喧嚣与忙碌渐渐沉淀。刘协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躯,回到了兰台阁。政务和处理“雷霆”项目的细节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但成果是显着的。
甄宓并未入睡,依旧在灯下翻阅着各地送来的文书摘要,见他归来,连忙起身相迎,为他卸下沾染着烟火气的外袍。
“陛下今日似乎心情甚佳?”甄宓柔声问道,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刘协眉宇间那掩饰不住的振奋。
刘协接过茶盏,握住她微凉的手,拉她一同在软榻上坐下。在外人面前,他是沉稳果决的天子,是“雷霆”项目的总工程师,唯有在她面前,他可以稍稍卸下心防。
“文昭,‘雷霆’今日试射,射程已达六百步之外!”刘协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虽仍有诸多不足,但此物一成,未来战场格局必将改写!”
甄宓虽不完全理解那“六百步”在军事上的具体意义,但看到刘协如此高兴,心中也满是喜悦,由衷赞道:“恭喜陛下!此皆陛下呕心沥血,与工匠们不懈努力之功。”
刘协看着她灯下愈发清丽的容颜,想起她冒险前往益州寻访庞统的艰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歉疚,不由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辛苦你了,文昭。朕这些时日忙于杂务,冷落了你。”
甄宓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连日来的思念与些许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化作眼角的微微湿润。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臣妾不苦。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只是……只是陛下不在身边时,这兰台阁,便觉得格外空旷寒冷。臣妾……很是想念陛下。”
她终究是女子,纵有经世之才,临危之智,内心深处依旧渴望夫君的陪伴与温存。这段时间,刘协要么彻夜待在“雷霆”工坊,要么与诸葛亮、庞统等人商议国事至深夜,两人虽同处宫城,却难得有这般静谧独处的时光。
刘协感受到怀中佳人微微的颤抖和话语中深藏的情意,心中更是柔软,手臂不由收紧了几分,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叹道:“是朕的不是。待眼前这几件紧要事稍有头绪,朕定多陪陪你。”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憧憬:“等将来,我们扫平了国贼,安定天下,朕便带你乘着‘镇海艨’,去看看那浩瀚海洋,去看看你曾说过的那香料遍布的岛屿,黄金铸城的国度……”
甄宓抬起头,美眸中泪光未干,却已漾满了笑意与憧憬,用力点头:“嗯!臣妾等着那一天!无论陛下要去往何方,臣妾都愿追随。”
两人相拥而坐,低声诉说着分别期间的见闻与思念,享受着这乱世中难得的宁静与温馨。窗外寒风呼啸,殿内却暖意融融。
另一边,曹操在许都,一面消化淮南,一面加强对西凉和汉中的关注,其“格物院”在司马懿的主持下,对荆南流出的部分“新奇”货物进行逆向研究,虽无“雷火”实物,但在军械标准化和水利工程上确有所得,同时,他与北方游牧部落的交易规模扩大,骑兵实力稳步提升。
孙权在建业,全力经营合肥,加固城防,扩建水寨,周瑜、吕蒙等将领摩拳擦掌。然而,荆南“南越商行”凭借其精美的玻璃器皿、雪白的砂糖、柔韧的纸张以及来自交州的香料、珍珠,如同无形的潮水,持续涌入江东市场,深受贵族和富商追捧,大量钱财悄然流向荆南。孙权虽下令限制,却难以完全阻挡利益的流动,更隐隐担忧这种经济上的渗透。
益州刘璋,依旧沉浸在“天府之国”的繁华与安逸中,对荆南商队的频繁活动并未过多警惕,其内部,张松、法正等人对刘璋的失望与日俱增。
各方势力,仿佛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都在利用这难得的和平间隙,拼命地积蓄力量,打磨爪牙。没有人知道这脆弱的平衡何时会被打破,但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战争的规模与残酷,必将远超以往。
临湘行宫内,刘协看着舆图上被重点标记的江东和益州区域,对侍立一旁的徐庶下达了密令:
“传令‘南越商行’与甄家,加大对江东和益州的渗透力度。不仅仅是贩卖货物,更要设法入股其关键产业,如盐铁、布帛,结交其地方官吏,收集一切有价值的情报。朕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至少在经济上,占据绝对主动!”
“臣,遵旨!”徐庶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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