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阿阮捧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手指头攥着茶盘边都快泛白了。
小姐说让盯着书房动静,可这深更半夜的...... 她踮着脚往月亮门挪,绣鞋踩在青石板上跟偷油的耗子似的轻,要是被世子爷逮住,会不会被当成细作打板子?
偏厅里还亮着灯,沈砚那道颀长的影子被窗棂割成几段,正背着手跟个黑衣人说话。阿阮缩在廊柱后,耳朵跟支棱起来的兔子似的,连自己擂鼓似的心跳都快盖不住。
那批货务必三日内运抵雁门关。 沈砚的声音比平日沉了三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让老周多带二十个好手,过黑风口时尤其当心。
黑衣人闷声应了句,听着像是萧景行那厮的随从。阿阮正琢磨
是金银还是兵器,就听沈砚又道:玲珑局那边有新动静?
玲珑局 三个字刚入耳,阿阮膝盖一软差点坐地上。这词儿前几日在苏府听柳氏跟人嚼舌根时提过,当时只当是哪家胭脂铺的名号,此刻从沈砚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藏着千斤重的秘密。
南边传来消息,信物现世了。 黑衣人声音压得更低,只是...... 似乎落在了不该见的人手里。
沈砚没接话,阿阮却听见茶杯重重搁在案上的轻响。她正想再往前凑凑,忽听身后传来枝桠断裂的脆响,吓得差点把茶盘扣头上。
谁在那儿? 沈砚的声音陡然转厉。
阿阮魂飞魄散,抱着茶盘猫腰就跑,裙角扫过花丛带起一阵窸窣。直到钻进苏晚卿卧房的后窗,她才捂着心口瘫在地上,茶盏里的水洒了半袖,凉得跟冰块似的。
这是怎么了? 苏晚卿正对着盏油灯数铜板,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让人当贼抓了?
小、小姐...... 阿阮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像吞了沙子,我听见世子爷跟人说...... 说要运一批货到边关,还提了什么
玲珑局 ......
苏晚卿手里的铜板
撒了一地。她扑过来攥住阿阮的胳膊,指节都捏白了:玲珑局?他是不是还说别的了?
还、还有
信物 ...... 阿阮努力回忆着,好像说什么东西落在不该见的人手里......
苏晚卿眼珠子转得飞快,忽然一拍大腿:定是我的小金库!
阿阮眨巴着眼,小姐怎么知道......
你想啊。 苏晚卿掰着手指头算,沈砚那厮把我攒了十几年的血汗钱扛走,如今要运去边关,定然是想私吞!这玲珑局八成是他藏赃款的窝点,信物就是开金库的钥匙!
她越说越觉得在理,抓起桌上的发钗就往头上插:不行,今晚就得再探书房!
小姐三思啊! 阿阮赶紧拉住她,方才世子爷那气势,跟庙里的护法似的,被抓住可就......
怕什么? 苏晚卿拍开她的手,从床底摸出个布包,里面竟是白天偷偷藏的石灰粉和几根绣花针,上次是我大意,这次带足家伙什。他要是敢拦我,就尝尝我的
防狼三件套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赶紧吹了灯,扒着窗缝往外瞧,见沈砚披着件玄色披风往书房去,月色洒在他肩上,倒像是落了层霜。
你看你看。 苏晚卿压低声音,深更半夜还往书房钻,指定是在转移赃物!
等沈砚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苏晚卿立刻拉着阿阮往后院走。这次她学乖了,换上身灰扑扑的小厮服,头发绾成个髻,活脱脱个瘦猴似的小跟班。
小姐这打扮...... 阿阮瞅着她腰间别着的短刀,忍不住嘴角发抽,真要去劫狱啊?
少废话。 苏晚卿摸出块黑布蒙住脸,只露俩眼睛,你去把风,我进去一炷香就出来。
书房的窗棂虚掩着,苏晚卿屏住呼吸推了条缝,正看见沈砚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木盒。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侧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冷厉。
她正想趁机溜进去,忽听沈砚低声道:东西都备妥了?
萧景行的声音从暗处钻出来:放心,明儿一早就动身。只是那批火药......
火药? 苏晚卿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嘴里的布条咽下去。原来不是运银子,是运这要命的东西?
必须按时送到。 沈砚打开木盒,里面不知放了什么,反射出细碎的光,玲珑局那边盯得紧,稍有差池......
后面的话越来越低,苏晚卿把耳朵贴在窗纸上,只隐约听见 、 几个词。正急得抓耳挠腮,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后背。
她吓得差点蹦起来,回头一看,阿阮正指着月亮门,脸色白得跟纸似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两个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往这边走,离着不过十步远。
苏晚卿当机立断,拽着阿阮就往假山后钻。两人刚藏好,就听家丁的脚步声从面前经过,其中一个还念叨:世子爷今晚奇了,竟在书房摆弄个破簪子......
破簪子? 苏晚卿跟阿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等家丁走远了,苏晚卿才摸着下巴琢磨:难道他把我的玉簪拿去当信物了?那可是我娘留下的......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阿阮拉着她的袖子,声音发颤,再待下去要出事的。
苏晚卿望着书房那扇窗,咬了咬牙:走。不过这玲珑局和火药的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蹑手蹑脚往回走,刚到月亮门,就见沈砚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个东西,月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
偷听完了? 他忽然开口,吓得苏晚卿差点撞在门柱上。
谁、谁偷听了? 苏晚卿梗着脖子嘴硬,我起夜路过......
沈砚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递 —— 竟是支银钗,上面镶着颗鸽血红的宝石,瞧着就价值不菲。
赏你的。 他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下次想听什么,直接问我便是,不必费这劲。
苏晚卿瞅着那支钗,又瞅瞅他眼底的戏谑,忽然明白过来 —— 这混蛋早就发现了!
她一把抢过银钗揣进怀里,梗着脖子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我就是...... 就是看你这儿的月亮比别处圆!
说完拽着阿阮就跑,身后传来沈砚低低的笑声,惊得树梢的夜鸟扑棱棱飞起来。
回到卧房,苏晚卿把银钗往桌上一拍,气鼓鼓道:这小子定是故意的!
阿阮拿起银钗掂量着:小姐,这钗少说值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怎么了? 苏晚卿哼了一声,忽然眼睛一亮,不对,他平白无故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定是心虚!那玲珑局和火药,绝对有鬼!
她转身翻出张纸,蘸着茶水在桌上画起来:明儿我得想个法子,再去书房探探......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她写满算计的小脸上,倒像是只盯上了肥鸡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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