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刚挪到书房门口,就见阿阮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从月亮门里窜出来,手里的洒扫簸箕都歪到了肩膀上。
小姐!不好了! 丫鬟的声音劈了叉,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外面都在传...... 传您把侯府的青瓷摆件砸了,还说您跟后厨的张妈抢食吃!
苏晚卿正伸手去推书房门的手猛地顿住,转头挑眉:抢食?我是饿成什么样才要跟厨娘抢吃的? 她摸了摸腰间新得的几块桂花糕碎屑,昨儿沈砚刚赏的点心还没吃完呢。
可不是嘛! 阿阮急得直跺脚,手里的鸡毛掸子差点戳到廊下的石狮子,还有更难听的!说您对着侯夫人的金丝楠木椅撒气,骂那椅子比苏府的马桶还碍眼......
噗 —— 苏晚卿刚含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这编瞎话的是把我当成市井泼妇了? 她将茶盏往廊柱上一磕,瓷面撞出清脆的响,走,瞧瞧去!
刚绕过影壁,就见两个洒扫的婆子正蹲在石榴树下咬耳朵,手里的抹布拧得比麻花还紧。
...... 我瞅着苏小姐不像那般人啊,前儿还赏了我半块云片糕呢。
你懂什么! 另一个婆子往地上啐了口,庶女嫁进高门都这样,仗着世子爷宠着就无法无天,听说在苏府时就敢把嫡姐的胭脂水粉往茅房里倒......
苏晚卿正想出声,后颈突然被人轻轻一按。沈砚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手里还把玩着那柄敲过她手背的玉骨折扇。
听壁角可不是好习惯。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廓,不过这谣言编得倒比话本有趣,要不要我请那说书先生来润色润色?
苏晚卿反手肘击过去,被他轻巧避开。两个婆子听见动静回头,瞧见沈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屁滚尿流地往柴房钻。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苏晚卿叉着腰瞪他,你那好外甥女(此处为苏晚卿气话,苏云裳实为其姐)怕是把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包圆了。
沈砚突然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他扬声唤来管家,去查查,最近哪些茶楼酒肆在传世子妃的闲话,把那几个说得最欢的...... 他顿了顿,折扇敲着手心,给他们换个更
体面
的营生。
管家心领神会地退下,苏晚卿却被他这举动闹得耳根发烫:你干嘛突然帮我?
不然等着别人说我沈砚娶了个撒泼打滚的主儿? 他挑眉,指尖滑过她鬓角,那岂不是显得我眼光太差?
话音刚落,就见侯夫人的陪房周嬷嬷领着两个小丫鬟匆匆走来,脸上的褶子都拧成了麻花:世子爷,世子妃,夫人请您二位去正厅呢。
苏晚卿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走到月亮门就听见侯夫人正跟大丫鬟抱怨:...... 我就说庶女上不得台面,这才几日就闹得满城风雨,昨儿个英国公夫人还拐弯抹角地问我,是不是府里管不住人了......
沈砚掀帘而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您要是信那些嚼舌根的,不如直接问晚卿。
苏晚卿刚要屈膝行礼,就被侯夫人手里的茶盏差点砸到脚边。青瓷在青砖上滚了两圈,茶渍溅得像幅抽象画。
问她? 侯夫人冷笑,珠钗随着摇头晃得厉害,问她是不是真把我陪嫁的玉如意扔鱼缸里了?还是问她是不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老虔婆?
夫人要是信这个, 苏晚卿抬起头,眼底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那不如信街角卖糖画的说,我昨儿夜里骑着扫把去月宫偷兔子了。
你 —— 侯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她的手抖个不停。
沈砚突然轻笑出声:娘,您还记不记得三月前,云裳小姐说要给您绣个荷包,结果把您的孔雀蓝丝线全换成了靛青?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有去年中秋,她把您最爱的那盆墨兰浇了辣椒油,说是驱虫......
侯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想起来了。
那些传闲话的, 沈砚放下茶盏,目光扫过窗外,说晚卿对您不敬,却忘了前儿您咳喘,是她守在床边煎了三宿的枇杷膏。说她砸了摆件,却不知那青瓷本就是我失手碰掉的。 他站起身,将苏晚卿往身后拉了拉,至于抢食...... 娘要是不信,大可去问问后厨,这几日晚卿的份例点心,都分给哪个馋嘴的了。
苏晚卿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嫌桂花糕太甜,全塞给了侯夫人院里的小丫鬟。
侯夫人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婆子不管了。 她瞅了眼苏晚卿,语气软了些,只是下次再听见这些浑话,该当如何自处,心里该有数。
等走出正厅,苏晚卿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一直都会。 沈砚低头看她,阳光透过他的发梢落在她脸上,只是以前懒得说。 他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那些谣言里,有句倒是真的。
哪句?
说我宠你。
苏晚卿的脸腾地烧起来,伸手去拧他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到廊下,正撞见阿阮抱着个食盒躲在柱子后,见他们看过来,慌忙把食盒往身后藏。
藏什么呢? 苏晚卿挑眉。
阿阮苦着脸把食盒递过来:刚、刚从后门拿的,说是...... 说是大小姐给您的赔罪礼。
沈砚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精致的杏仁酥,只是每块酥饼上都嵌着颗殷红的枸杞,看着倒像是......
这是...... 苏晚卿刚想问,就见沈砚捏起一块闻了闻,脸色微变。
告诉送东西的人, 他将食盒合上,声音冷了几分,就说苏小姐最近忌嘴,沾不得半点活血的东西。
等那送食盒的丫鬟走了,苏晚卿才凑过去:这里面加了什么?
沈砚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说呢?你那好姐姐,是盼着你在侯府出点血光之灾呢。 他拽着她往书房走,看来得给你请个镖师了,免得哪天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
苏晚卿挣开他的手,叉着腰道:请什么镖师?我自己就能应付! 她眼珠一转,突然笑出声,不过嘛,倒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再从你那儿敲点零花钱......
沈砚看着她狡黠的模样,突然觉得那些谣言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能让他瞧见这只小狐狸露出爪子的模样。廊下的石榴树影里,那双眼再次隐去,只是这次,眼底多了几分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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