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跨进卧房时,裙角还沾着茶会的桂花香,人却已经像被猫挠了心似的坐不住。阿阮刚把披风挂好,就见自家小姐拎着裙摆往床底钻,吓得手里的铜盆都差点砸脚面上。
小姐!您这是要拆房啊? 阿阮扑过去拽她,床底下三年没清扫,全是灰!
别管灰! 苏晚卿头也不抬,伸手在床底摸索那个积年的樟木盒,我娘那只木盒子呢?去年换季时还看见的!
樟木盒是苏晚卿生母的遗物,打小就被她藏得严实。此刻被翻出来时,盒角还沾着半片干枯的海棠花瓣,显然是去年晾晒时不小心夹进去的。阿阮拿帕子擦了三遍,才敢递过去:小姐您轻点,这盒子边角都要散架了。
苏晚卿没工夫心疼盒子。掀开黄铜搭扣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打了个喷嚏。盒底铺着块褪色的蓝绸,上面静静躺着两样东西 —— 枚月牙形的玉佩,还有支通体莹白的玉簪。
就是这个! 她捏起玉佩对着光看,果然和王太傅老夫人那块纹路如出一辙,只是边角多了道细微的裂痕。玉佩背面刻着个模糊的
字,是生母的闺名。
阿阮凑过来看热闹,手指刚碰到那支玉簪就哎哟一声缩回手:这簪子怎么凉飕飕的?
苏晚卿把玉簪拿到眼前细看。簪身雕着缠枝莲纹,顶端嵌着颗米粒大的珍珠,看着实在寻常,就像巷口银楼里十文钱能换三支的货色。可当她用指腹摩挲簪尾时,却发现那里刻着个极小的
字,刻痕浅得几乎要看不见。
玲珑局? 苏晚卿忽然想起萧景行提过的词,眉头拧成个疙瘩,我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阿阮正想接话,忽然瞥见窗纸上映出个人影,吓得差点蹦起来:小、小姐!外面有人!
苏晚卿反手把木盒塞进衣柜深处,摸起桌上的银簪就往窗边走。待看清窗台上那只蹲得稳稳的信鸽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 那鸽子腿上还绑着卷麻纸,正是沈砚常用的传信鸽。
瞧你吓的。 她戳了戳阿阮的额头,解下麻纸展开,见上面只有潦草一行字:西域商队已入东门,盯紧柳氏。
柳氏又作什么妖? 阿阮凑过来瞅,难不成还惦记着您那小金库?
苏晚卿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烧了,火星子飘到半空时忽然想起什么:不对,今天茶会看见苏云裳的丫鬟,手里攥着个锦囊,绣的纹样跟柳氏床头那只一模一样。 她转身往衣柜走,得把这玉簪藏好,别被人搜了去。
樟木盒刚被重新锁好,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阿阮手忙脚乱把木盒塞进梳妆台抽屉,还往上面压了叠绣到一半的帕子。苏晚卿理了理衣襟转身时,正好撞见沈砚掀帘进来,手里还拎着只食盒。
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宝贝? 沈砚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梳妆台,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该不会是藏了新的私房钱?
要你管! 苏晚卿梗着脖子回嘴,眼角却瞥见食盒里的芙蓉糕,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沈砚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慢悠悠揭开盖子:西域商队带了批新茶,王太傅家的公子送了两饼,据说配着蜜饯吃最妙。 他故意把
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苏晚卿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她瞟了眼梳妆台,见阿阮正拼命朝她使眼色,便故意拿起块芙蓉糕塞进嘴里:茶会时老夫人说,西域玉佩是王室纹样,你知道这事?
略有耳闻。 沈砚端起茶盏抿了口,眼尾的余光却落在她发红的耳垂上,听说那里的王室姑娘,手腕上都有朵桃花胎记。
苏晚卿差点被糕噎着。她猛地捂住手腕,才想起早上换衣裳时摘了玉镯。阿阮在一旁急得直咳嗽,恨不能替自家小姐把话圆回来。
胎记哪有当宝贝说的? 苏晚卿强装镇定,伸手去够第二块芙蓉糕,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妆台上的铜镜。镜面
一声砸在地上,正好照见梳妆台抽屉的缝隙里,露出半角樟木盒的铜锁。
沈砚的目光在铜锁上停了瞬,忽然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去书房,你俩慢慢吃。 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夜里风大,别开窗。
待脚步声远了,阿阮才瘫坐在椅子上:吓死我了!世子爷是不是看出来了?
苏晚卿却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出神。方才沈砚说 别开窗 时,眼神明明往窗外瞟了一眼。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借着月光往院墙上一看,果然见墙角的石榴树后藏着个黑影,看身形像是柳氏身边的张嬷嬷。
好啊,还敢派人盯梢。 苏晚卿冷笑一声,转身把樟木盒往床板夹层里塞,今晚非得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月上中天时,卧房里终于安静下来。苏晚卿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总觉得那支玉簪透着古怪。她索性披衣起身,从床板夹层摸出樟木盒,借着窗棂漏进来的月光细看。
这一看不要紧,竟见那支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蓝光,像淬了层冰水。苏晚卿吓了一跳,失手把玉簪掉在地上,蓝光却
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她捡起来凑近看,玉簪还是那支普通的玉簪,冰凉温润,半点异常也无。可当她再把它搁到窗台上时,蓝光又慢悠悠地冒了出来,这次看得真切,连簪身的缠枝莲纹都像是活了过来,纹路里流转着细碎的光。
小姐!您看! 阿阮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这簪子...... 该不会是夜明珠做的吧?
傻丫头。 苏晚卿敲她额头,指尖却微微发颤,夜明珠哪有这么凉的? 她忽然想起王太傅老夫人的话,西域王室...... 发光玉簪......
这两个词在舌尖打了个转,竟让她后颈泛起层细汗。她把玉簪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忽然有种预感 —— 这簪子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她那被沈砚没收的小金库要值钱得多。
窗外的月光静静淌进来,照得地上的樟木盒泛着层柔光。苏晚卿摸着怀里的玉簪,忽然觉得这长夜好像没那么难挨了。毕竟无论是追查身世,还是找回小金库,她苏晚卿向来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以为绝无可能的地方,挖出点意想不到的宝贝来。
明儿个...... 她对着窗棂轻声说,得想办法让沈砚把西域商队的底给我交出来。
阿阮在一旁打着哈欠点头,浑然不知自家小姐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那位腹黑世子的头上。而床板夹层里的樟木盒,还在静静躺着,仿佛在等待某个被遗忘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的时刻。
喜欢风流千金追爱记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风流千金追爱记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