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内鬼老王,如同在阴云密布的棋盘上钉死了一颗关键的钉子。
侯府表面依旧维持着风雨欲来的压抑平静,暗地里,一张无形的网已悄然张开,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珩坐在书案后,面色沉静,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
逍遥侯萧远山则像一头困在笼中的怒狮,焦躁地在屋内踱步,沉重的脚步声显示着他内心的滔天怒火与不安。
“证据!老子要的是能砸在那帮龟孙子脸上的铁证!”萧远山猛地顿住脚步,瞪着儿子,“光凭那苏氏一面之词,抓个小账房顶个屁用!他能知道多少核心东西?”
“父亲息怒。”萧珩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王位置虽不高,却是传递消息的关键一环。动了他,容易打草惊蛇。不如…请君入瓮,顺藤摸瓜。”
他拿起桌上一本看似寻常的蓝皮线装册子,封面写着“侯府外院杂支录”。
翻开里面,前几页确实是些无关紧要的采买记录,字迹工整。
但翻到后面,笔迹陡然一变,变得潦草而急促,夹杂着一些隐晦的符号和看似随意的涂改,更“不经意”地夹杂了几页带着侯爷私印签押的“特殊”账目摘要——这些摘要半真半假,真账目里夹着精心炮制的致命陷阱,涉及几笔数额巨大、去向不明的“军需采买”和“人员犒赏”,矛头直指萧远山“贪墨”与“结党营私”!
“这是…”萧远山瞳孔一缩。
“鱼饵。”萧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份足够让幕后之人迫不及待想拿到手的‘铁证’。” 他将册子合拢,递给侍立在一旁的墨七,“找个‘意外’的机会,让老王‘发现’它。记住,要让他觉得是自己运气好,偶然所得。”
“是!”墨七双手接过册子,如同接过一柄淬毒的匕首,眼神锐利。
苏晚晴全程坐在角落的绣墩上,捧着一杯掺了微量灵泉的花茶,看似在神游天外,实则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听到萧珩的计划,她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腹黑,真腹黑!钓鱼执法玩得溜啊!不过…她眼珠转了转,觉得这计划还能再添点“料”。
“世子,”她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父子俩的注意,“光有账本…是不是少了点…嗯,‘说服力’?”
萧珩挑眉看她:“夫人有何高见?”
苏晚晴站起身,走到墨七身边,目光落在那本蓝皮册子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高见谈不上。就是觉得吧,老王这种小角色,胆儿小,万一他光偷账本不跑路,或者半路把东西藏了、毁了,咱们不就白忙活了?得给他点…‘动力’,让他必须带着东西、用最快的速度、亲自送到接头人手里。”
她说着,手腕一翻,像是变戏法似的,几颗黄澄澄、圆润饱满的金瓜子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掌心!
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萧远山看得一愣。这苏氏,身上怎么总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哪来的金瓜子?
萧珩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苏晚晴的意思。
“夫人是说…”他看向那几颗金瓜子。
“嗯哼,”苏晚晴得意地晃了晃手,金瓜子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老王不是贪财吗?咱们就让他更‘贪’一点。找个机会,让他‘意外’捡到几颗…嗯,不小心从账本里掉出来的金瓜子?他肯定会觉得,这账本里藏着大秘密,藏着泼天的富贵!到时候,他抱着账本,揣着金瓜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拦都拦不住!”
萧珩看着苏晚晴那狡黠灵动的眼神,再看看她掌心里那几颗足以让老王这种小人物彻底丧失理智的金瓜子,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染上了一丝真实的、带着赞赏的笑意。
“好!妙计!”萧远山也反应过来,抚掌低喝,看着苏晚晴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点“这儿媳好像真有点邪门本事”的认可。
计划敲定,细节完善。墨七领命而去,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在老王那间堆满杂物、弥漫着劣质墨汁和灰尘味道的账房里悄然上演。
翌日傍晚。
老王如同往常一样,佝偻着背,慢吞吞地锁上他那间小小的账房门。
转身离开时,脚步却比平时轻快了几分,眼神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贪婪。
他怀里,贴身藏着那份“意外”获得的蓝皮册子,袖袋里,沉甸甸地坠着三颗冰凉的、让他心跳如鼓的金瓜子!
发财了!真的要发财了!
这账本绝对是扳倒侯爷的关键!
钱首辅那边…许诺的好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万籁俱寂。
老王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阴影,熟门熟路地溜到后门附近那堆废弃木料旁。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今晚必须把东西送出去!越快越好!夜长梦多!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爬那道并不算高的围墙。
动作笨拙又急切,怀里的账本和袖袋里的金瓜子成了巨大的负担,让他爬得异常艰难,裤腿还被墙头粗糙的砖石刮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他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翻上墙头,正要往下跳——
“唰——!”
毫无征兆地!十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如同地狱的鬼眼,骤然从围墙四周的阴影里亮起!
炽烈的光芒瞬间撕裂浓稠的黑暗,将老王那张因惊恐而扭曲变形、布满油汗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也将他怀里紧紧护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以及…裤腿上不知何时被刮破一个小洞、此时正明晃晃地挂着、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三颗金瓜子,照得无所遁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老王脸上的贪婪和兴奋瞬间冻结,然后碎裂成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像一只被强光钉在原地的丑陋飞蛾,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连惊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账房,好兴致啊,深夜翻墙,锻炼身体?” 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的寒意。
老王僵硬地、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一点点扭过头。
只见萧珩一身玄色锦袍,负手立于火把光晕之外,面容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格外深邃莫测。
他身后,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的墨七等几名气息沉凝的暗卫。
墨七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跃上墙头,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大手如同铁钳,轻而易举地揪住了老王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待宰的鸡崽,毫不费力地将其从墙头上提溜了下来,重重掼在地上!
“哎哟!” 老王摔得七荤八素,怀里的油纸包和金瓜子也散落出来。
萧珩缓步上前,锃亮的靴尖停在老王眼前。
他弯腰,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拈起地上那个沾了泥土的油纸包,轻轻拍打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地上滚落的三颗金瓜子,眼神玩味。
“说说吧,”萧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老王的神经上,“钱首辅许了你几品的顶戴?让你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把这‘要命’的东西送出去?”
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正是那份精心炮制的假账本。
老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看着萧珩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眼神,又看看周围那些如同索命阎罗般的暗卫,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裤腿上那三颗如同催命符般的金瓜子上…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世…世子爷饶命!饶命啊!小人…小人是一时糊涂!是…是钱府的李管事…是李管事逼我的!他说只要拿到侯爷贪墨的证据…就…就许我外放做个县丞…还…还有五百两银子…” 老王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之前传递消息的方式、接头的暗号、以及赵府那边一个负责接收的管事名字,甚至…还供出了之前传递出去的几份关于侯府人员进出、物资采买的真实情报细节!
严刑逼供?根本不需要!
在绝对的证据和萧珩那洞穿人心的冰冷目光下,老王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得如同烂泥。
萧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寒冰凝结,杀意翻涌。
钱谦…李管事…一条清晰的、指向奸臣集团核心的链条,已然浮现。
他挥了挥手。
墨七会意,上前一步,像拖一条死狗般,将彻底瘫软、只剩下求饶本能的老王拖了下去,消失在围墙的阴影里。
等待老王的,将是暗卫营最专业的“招待”,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
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萧珩沉静如水的侧脸。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份差点成为侯府催命符的假账本,指尖微微用力。
“夫人,”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金瓜子…立功了。”
不远处,一丛茂密的冬青树阴影后,苏晚晴探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拿着那个高倍望远镜,闻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无声地用口型回应:
“情报费+道具损耗费!双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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