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深秋,本该是凉爽宜人,可今年的日头却格外毒辣,像个倒扣的、熊熊燃烧的火盆,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官道上的尘土被沉重的脚步和车辙反复碾起,干燥呛人,粘在汗水涔涔的脸上、脖颈上,糊成一层灰黄的泥壳。
空气闷热得没有一丝风,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痛。
长途跋涉的消耗,加上这反常的酷热,让缺水成了比饥饿更迫切的折磨。
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疼痛。
“水…给点水…” 一个庶出的、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声音嘶哑微弱,眼巴巴地望着前方。
王头正和几个心腹官差坐在路旁一棵蔫头耷脑的老槐树下歇脚。
他解下腰间鼓鼓囊囊、皮质上好的大水囊,拔开塞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喉结滚动,清水顺着他粗短的脖子流下,在尘土覆盖的衣领上洇开深色的湿痕。
那声音,那画面,对干渴欲焚的流放队伍来说,不啻于一种酷刑。
他满足地打了个水嗝,三角眼扫过眼巴巴望着的众人,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拎着水囊走过来,却不是分发,而是走到队伍前头,由一个矮个子兵丁拿着一个破口的粗陶碗跟着。
“张嘴!” 王头对排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仆呵斥道。
老仆颤抖着张开干裂的嘴。
王头手腕一抖,水囊倾斜,一股浑浊发黄、带着明显沉淀物的水流了出来,只堪堪倒了小半碗底,连碗底都没盖满!
“下一个!” 王头不耐烦地催促。
轮到苏晚晴和林氏时,同样如此。
那点浑浊的水,连润湿喉咙都勉强,更别提解渴。
林氏强忍着不适,小口抿了抿,眉头紧锁。
几个年幼的弟妹更是喝得直皱眉,小脸皱成一团。
苏晚晴看着手里粗陶碗底那点可怜的浑水,再看看王头那几乎还是满的水囊,眼神冰冷。
这点水,喂鸟都不够!
她没吭声,默默退到林氏身后稍显阴凉的地方。
借着身体的遮挡,意念微动,一个外表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磨损的旧羊皮水囊凭空出现在她袖中。
这正是她之前用商超物资(1能量点)兑换的普通水囊,里面灌满了清澈甘冽的灵泉水。
她动作自然地拿出水囊,拔开塞子,自己先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清冽的泉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和清凉瞬间滑过喉咙,驱散了灼热和干渴,一股温和的能量也随之散开,让她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母亲,”苏晚晴将水囊递到林氏面前,声音不高,“您也润润嗓子。”
林氏看着她递过来的旧水囊,又看看她刚刚喝过水的、似乎恢复了些血色的唇瓣,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疑惑!
这水囊…什么时候带的?
刚才发霉饼时她身上明明没有多余的东西!
难道…又是那个神奇的包袱?
可包袱在官差眼皮子底下,她怎么拿出来的?
疑惑归疑惑,那火烧火燎的干渴感战胜了一切。
林氏迟疑地接过水囊,学着苏晚晴的样子,小心地喝了两口。
“唔!” 水一入口,林氏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那水清冽甘甜得不可思议!
完全没有半点土腥味和浑浊感,反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直透心脾的清凉!
水流过喉咙,仿佛久旱的田地瞬间被清泉滋润,不仅干渴立消,连一路的疲惫和心口的郁结都似乎被这神奇的水冲刷掉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都明显一振!
她握着水囊,感受着那股奇异的舒适感在体内蔓延,再看向苏晚晴时,眼神已经不是震惊,而是充满了某种近乎敬畏的复杂光芒。
这个儿媳…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苏晚晴没理会林氏的眼神,拿回水囊,又悄悄地递给旁边一个渴得直舔嘴唇的庶出妹妹:“慢点喝,别出声。”
小姑娘如获至宝,赶紧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这一幕,没能逃过王头那双贪婪的眼睛!
“好哇!竟敢私藏饮水!” 王头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鬣狗,猛地从树荫下跳起来,几步就冲到苏晚晴面前,三角眼里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
他大手一伸,劈手就要去夺苏晚晴手里的水囊!“藏了什么好东西?交出来!按规矩,所有私藏一律充公!”
周围的官兵和流放犯都看了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几个分房的极品亲戚更是幸灾乐祸地伸长了脖子。
苏晚晴眼底寒光一闪,在王头的手即将碰到水囊的瞬间,她手腕灵巧地一翻,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不仅避开了王头的手,还顺势将水囊口朝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地、上上下下抖了三次!
哗啦…滴答…滴答…
几滴可怜的水珠从囊口滴落,砸在干燥滚烫的尘土上,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几个深色的小点。
苏晚晴面无表情地将空空如也、软塌塌的水囊口对着王头,用力晃了晃,里面连一丝水响都没有。
“官爷,看清楚了?”她声音平淡,甚至带着点无辜,“就这点润嗓子的水,路上捡了个破水囊,存了点露水罢了,刚都分完了。哪有什么好东西?您要这破囊,尽管拿去。”
说着,她还作势要把那空水囊往王头怀里塞。
王头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倒扣着、确实一滴水也倒不出来的瘪水囊,再低头看看地上那几个迅速被晒干的水渍印子,脸上的横肉抽搐着,像是被狠狠噎了一下。
他憋得脸色通红,想发作又找不到由头,最后只能狠狠一跺脚,指着苏晚晴的鼻子破口大骂:
“瘪犊子玩意儿!晦气!下次再让老子发现你藏私,扒了你的皮!走!都起来赶路!磨磨蹭蹭,想晒成肉干吗?!”
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危机暂时解除。
苏晚晴将空水囊随意地塞回袖中,实则收回空间,心里冷笑:扒我的皮?等姐能量攒够了,先给你寄个“天罚快递”!
队伍刚艰难地重新集结,准备启程,分家的所谓三婶,肿着眼睛,不知死活地凑到林氏附近,尖酸地哭嚎起来:
“林婉容!你个扫把星!克得我们好苦啊!我苦命的儿啊…唔——!!!”
“啪!!!”
一声比刚才更加清脆、更加响亮的耳光,如同炸雷般骤然响起!
打断了那令人作呕的哭嚎!
苏晚晴根本没等她把话说完!
她动作快如闪电,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箭步上前,抡圆了胳膊,用上了几分灵泉水强化过的力气,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三婶另外半边完好的脸上!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
三婶的脑袋猛地偏向一边,整个人像个被抽飞的破麻袋,原地转了小半圈,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只觉得嘴里一咸,紧接着一个硬物混合着腥甜的血沫子,“噗”地一下从她嘴里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血线的弧光,“啪嗒”一声掉进了路旁茂密的草丛里!
三婶懵了,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嘴——空空荡荡!
她被打落的那颗视若珍宝、用来炫耀的镶金门牙,不见了!
“啊——!我的牙!我的金牙!” 三婶愣了一秒,随即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嚎,也顾不上骂人了,连滚带爬地扑向那片草丛,疯了似的在里面扒拉起来。
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捂着嘴在草丛里乱扒、状若疯癫的三婶,又看看站在一旁,甩了甩手腕、眼神冷冽如冰的苏晚晴。
阳光炽烈,尘土飞扬。
苏晚晴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但此刻,却有一种无形的、慑人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林氏看着儿媳,再看看草丛里找牙的三婶,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端庄中带着悲戚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一丝快意和难以言喻的安心悄然滑过。
萧珩被官兵架着,枷锁沉重,他微微侧头,看着苏晚晴的方向,剧烈咳嗽的间隙,那低垂的眼睫下,掠过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世界,终于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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