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猛带着两个同样身手不错的年轻护卫，顶着依旧凛冽的寒风，在前头探路。
三人呈犄角之势，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小心翼翼地前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陌生而危险的荒原。
走出去约莫五六里地，一片被风吹得露出黑色岩石的背风坡下，萧猛猛地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
“那边！好像有人！”他压低声音，手指指向坡下一片枯黄的灌木丛。
另外两人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刀。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遇到人未必是好事。
三人悄无声息地包抄过去。
靠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蜷缩在灌木丛里的人影，身上裹着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皮袄，头发花白杂乱，一动不动，几乎被雪埋了半边身子。
“是个老人？”一个护卫低声道。
萧猛示意他们戒备，自己慢慢上前，用刀鞘轻轻碰了碰那人。
毫无反应。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那人翻过来一点。露出一张布满深深刻纹、冻得青紫的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面相和服饰，明显不是中原人，更像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
“还活着，但快冻僵了。”萧猛探了探鼻息，眉头紧锁。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一个孤身老人倒在这里？
“猛哥，怎么办？”另一个护卫问道。带着是个累赘，不救，于心难安。
萧猛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道：“背回去！主子和少夫人或许有法子。”
他想起之前那救命的“发热石”和驱寒汤，心里存着一丝希望。
一个护卫依言上前，将那几乎冻成冰坨的老人背了起来。
老人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回到临时营地时，众人看到他们背回个半死不活的陌生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萧珩快步上前。
“在前面坡下发现的，快冻死了，像是本地人。”萧猛简略回道。
苏晚晴也凑了过来，一看老人那情况，立刻道：“快！抬到火堆边上来！拿点热汤来！”
虽然物资宝贵，但一条人命在眼前，没人反对。
老人被小心地安置在好不容易重新点燃的篝火旁，有人拿来还温着的一点姜汤，小心地撬开他的牙关，一点点灌进去。
苏晚晴趁人不注意，将指尖沾了点灵泉水，滴入老人口中。
或许是热汤和灵泉的双重作用，过了一会儿，老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呻吟，眼皮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
眼神浑浊而迷茫，映出周围一群陌生而关切的面孔。
他又缓了好一阵，眼神才慢慢聚焦，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救他的人。
他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带着浓重口音的生硬官话：“谢……谢谢……”
能沟通！众人都松了口气。
又喂他喝了些热水，老人恢复了些力气，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能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他自称名叫库勒，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人，出来寻找走失的驯鹿，结果遇到了白毛风，迷了路，差点冻死在外面。
他看向苏晚晴和萧珩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你们……是好人……救了我……库勒，报答。”
听说他们想要寻找能落脚的地方，库勒老人挣扎着坐起来些，混浊的眼睛里有了点光：“地方……我知道……”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荒原的某个方向：“往那边……走一天多……看到……山，像躺着的女人……我们叫……圣母山……山脚下，有好水，背风……”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那边……不能去……黑沼泽……吃人……还有秃鹫的爪子……活动的地方……”
他努力解释着，“秃鹫”是一伙极其凶残的马匪，头领绰号就叫秃鹫，盘踞在西北方向的深山里，人数众多，心狠手辣，连一些小部落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还提到了几个附近的小部落名称，哪个相对和善可以尝试交换物资，哪个需要警惕避开。
最后，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指向更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那里……太阳山……山谷里，有热泉眼……冬天……冒热气……是好地方……”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温泉？在这苦寒之地，那可是梦寐以求的好地方！
但库勒老人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但是……被占了……一伙狠人占着……他们……比秃鹫还凶……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摇了摇头，表示那里想都不要想。
萧珩和萧猛、苏晚晴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信息量很大，极其宝贵！
不仅避免了可能误入的危险区域，知道了水源和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方向，更重要的是对周边的势力分布有了初步了解。
“库勒老爹，谢谢您！”苏晚晴又递过去一块烤热的肉干，“这些消息对我们太有用了。”
库勒接过肉干，珍惜地小口咬着，含糊道：“你们……救我……应该的……我可以……带路……去圣母山脚下……好地方……”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有一个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能省去太多摸索和危险。
萧珩郑重地向老人行了一礼：“那就有劳老爹了。您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库勒老人点点头，疲惫地闭上眼睛，很快又沉沉睡去，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营地里的人们看向这个意外得来的向导，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绝望的行程，似乎终于照进了一缕确切的光亮。
萧猛看着熟睡的老人，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兴奋，低声道：“公子，这下好了！”
萧珩点点头，目光却再次投向库勒老人最后所指的、那片被称为“太阳山”的黑色山脉方向，眼神深邃。
温泉山谷……被狠人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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