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热小火锅那霸道浓烈的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挠了逍遥侯府沉寂水面下的痒痒肉。
听雨轩院门口,两个粗使婆子伸长了脖子,像两只饿了三天的老猫,对着西厢房紧闭的门窗嗅了又嗅,口水咽了又咽。
“邪门了…真香啊!”
“昨儿个是香胰子,今儿个是这霸道香气…这位世子妃,怕不是真有点什么门道?”
议论声低低地在最底层的仆役间流传,带着惊疑和难以抑制的好奇。
当然,传到管事嬷嬷耳中,照例换来一句严厉的“再敢嚼舌根,仔细拔了你们的舌头!”
但这次,那呵斥声里,似乎少了几分笃定,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忌惮。
东稍间内,萧珩摩挲着温润的玉佩,听着暗卫刻板的汇报。
“……申时一刻,香气源起西厢房。浓烈异常,辛辣霸道,前所未见。持续约一炷香时间。世子妃闭门不出,其间传出细微咀嚼声及…疑似满足之叹息。后开窗散味,未见异常器皿残留。香气来源…不明。”
“不明?” 萧珩的声音透过帐幔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和更深的好奇。他烦躁地闭上眼,试图驱散鼻端仿佛依旧萦绕的、那勾人食欲的奇异香味,以及暗卫那句“疑似满足之叹息”带来的诡异画面感。
【香胰子…捅嘴小棍…吐泡泡…霸道浓香…满足叹息…】
这女人,简直是个行走的谜团!
行为粗鄙不堪,偏偏拿出的东西匪夷所思!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强烈的、想要撕开谜底的冲动,压过了他惯常的隐忍和筹谋。
“备…软轿。” 他哑声吩咐,“去院中…咳咳…透透气。”
午后,难得有几分稀薄的阳光穿透云层,吝啬地洒在听雨轩荒凉的院子里。
那几丛半死不活的竹子,也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院门被推开。
两个健壮沉稳的小厮抬着一架铺着厚厚锦褥的软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轿子上,萧珩半倚着,身上裹着厚厚的玄色狐裘,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在微弱的阳光下,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反而透着一丝锐利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精光。
管事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紧张地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暖炉、药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软轿被轻轻放在院子中央,阳光最好的位置,虽然那点阳光聊胜于无。
小厮们垂手侍立,屏息凝神。
萧珩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投向屋檐下——苏晚晴正坐在那张硬邦邦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片空间里收获的小白菜嫩叶,当零嘴嚼着玩,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不知何时落在她脚边、探头探脑的一只小麻雀。
阳光勾勒着她清晰的侧脸轮廓,皮肤莹润,气色竟比刚来时好了太多。
【能量点+1(喝水)…当前76\/100…】
【小麻雀都馋小白菜?可惜姐也穷啊…】
苏晚晴像是才察觉到院里的动静,慢悠悠地转过头。
看到被众人簇拥、裹得像只熊的萧珩,她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和玩味。
【哟?晒太阳?】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盯了姐三天梢,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她放下手里的小白菜叶,小麻雀嗖地叼走了。
苏晚晴慢吞吞地站起身,脸上瞬间挂起一个标准的、温顺又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朝着软轿方向福了福身:
“世子爷安好。您身子金贵,怎的亲自出来了?当心着凉。”
语气关切,眼神却清亮亮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
萧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掠过那明显莹润了许多的肌肤,再想到暗卫汇报的“疑似满足之叹息”……
他胸口那股憋闷感又上来了。
这女人,吃得好睡得好,日子过得似乎比他这个世子还滋润!
他掩唇低咳了两声,声音依旧带着病弱的沙哑,但气息明显比新婚夜平稳了许多:“整日闷在屋里…咳咳…骨头都僵了。出来透透气。”
他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苏晚晴脚边刚才放小白菜叶的地方,只剩一点碎屑,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探究的锐利:
“夫人似乎…很懂药理?”
来了!
直球!
试探灵泉水!
苏晚晴心里的小人儿立刻竖起警戒雷达。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羞涩”,摆摆手:
“世子爷说笑了。妾身一个乡下长大的粗鄙女子,哪里懂什么高深的药理?” 她顿了顿,语气一转,带着点“忆苦思甜”的自嘲,“不过是小时候饿狠了,漫山遍野找吃的,认得几株能填肚子、不毒死人的野草罢了。像前几日在花园里瞧见的荠菜,凉拌着就挺清口。”
她轻描淡写,把“灵泉水救命”和“认识几株草”划上了等号,还顺带又提了一嘴那让张厨娘下不来台的“荠菜论”。
萧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荠菜?又是荠菜!】
【这女人是跟荠菜杠上了吗?!】
【那瓶水的效果,岂是几株野菜能比的?!】
他盯着苏晚晴那双看似清澈无辜、实则狡黠灵动的眼睛,一股被敷衍的憋闷感油然而生。
这女人,滑不留手!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哦?只是认得几株野草?那日…夫人予我的‘祖传秘方’,效果…咳…颇为显着。不知夫人可愿…赐教一二?也让府中大夫参详参详,或能…惠及他人?”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眼神却紧紧锁住苏晚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想套配方?还想拿给大夫研究?】
【想得美!】
苏晚晴内心冷笑。
她眨眨眼,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市侩的笑容,像只终于等到鱼儿上钩的小狐狸:
“哎呀!世子爷您这话说的!” 她语气轻快,带着点小得意,“那秘方嘛…确实是祖上传下来的独门偏方!传女不传男,珍贵得很!”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然后话锋一转,小手一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萧珩,仿佛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不过呢…世子爷您既然这么有诚意,想学…也不是不行!”
萧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市侩笑容弄得一愣。
他预想过她会推脱、会搪塞、甚至会编造更离谱的谎话,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爽快?还谈条件?
“哦?夫人有何条件?” 萧珩顺着她的话问,心底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学费呀!” 苏晚晴理直气壮,掰着手指头,“您看啊,这秘方,那可是救命的宝贝!价值连城!而且配起来可麻烦了,需要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药材,还得在月圆之夜,用无根之水熬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她信口胡诌,越说越离谱。
萧珩听着她满嘴跑火车,什么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药材,月圆之夜…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
这女人…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就在萧珩即将忍不住打断她这明显扯淡的漫天要价时——
苏晚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手,声音不大,但足够清脆,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配药流程”。
她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带着一种“我很好心给你打折”的狡黠:
“嗨!瞧我这记性!世子爷您身子骨要紧,等那么久哪行?这样吧!” 她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笼里摸出一个粗糙的、没上釉的白陶茶杯。茶杯里,盛着半杯清澈见底的…温水?
“看您今日气色不错,想必是那秘方的底子还在。” 苏晚晴端着杯子,几步走到软轿前,无视了管事嬷嬷警惕的目光和萧珩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极其自然地将杯子递到萧珩面前,笑容“纯良”:
“这杯‘特制花茶’,是我用秘方的一点边角料,配上清晨采集的露水,精心调制而成。虽不及那原方万一,但胜在温养,对您这咳疾啊,多少有点固本培元的辅助作用。您先尝尝?就当…体验课?学费嘛,咱们好商量!一滴…咳,一杯,也就值个百八十两金子吧?”
杯子里的水清澈无比,别说花瓣,连个杂质都没有!还“特制花茶”?边角料?清晨露水?
萧珩看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再看看苏晚晴那张写满“童叟无欺、物超所值”的脸,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直冲头顶!
这女人…把他当傻子耍吗?!一杯清水,敢要百八十两金子?!
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他想拂开这杯“花茶”,想厉声呵斥这女人的大胆包天、贪得无厌!
然而……
鼻端却若有似无地飘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无比的清甜气息。
那气息,和他那晚被强行灌下、带来奇异舒适感的水,如出一辙!
身体内部,那被沉重病痛折磨了太久的细胞,仿佛受到了这气息的感召,隐隐传来一种微弱的、近乎渴望的躁动。
理智在咆哮:不能喝!这女人居心叵测!
身体却在低语:喝一口…或许…真的有用…
就在这理智与本能激烈交锋的瞬间,苏晚晴仿佛看穿了他的挣扎,手腕又往前递了递,杯沿几乎碰到了他苍白的唇。
她笑容依旧灿烂,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小小的挑衅和笃定:
“怎么?世子爷怕我下毒?放心,独家秘制,品质保证!童叟无欺!您试试?保管您神清气爽,咳疾去无踪!”
“咳…” 萧珩被这露骨的推销词气得喉头一甜,差点又咳出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杯子,看着杯子里那清澈见底、却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液体,再看看苏晚晴那双亮得惊人的、仿佛在说“不喝你就是怂”的眼睛……
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和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杯“百八十两金子”的清水,到底有什么名堂!
若真有毒…这女人也跑不了!
在管事嬷嬷惊恐的目光和众下人屏息的注视下,萧珩伸出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接过了那只粗糙的白陶杯。
指尖触碰杯壁,温热的触感传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沉的寒潭。
他不再犹豫,仰头,将那半杯“特制花茶”,一饮而尽!
清冽、甘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润暖流,瞬间滑过喉咙,涌入肺腑!
预想中的辛辣、苦涩、甚至剧毒都没有出现。
只有一种熟悉的、令人通体舒泰的清凉甘润感,迅速扩散开来!
胸口那隐隐的憋闷感,似乎又…松快了一分?
萧珩握着空了的杯子,感受着身体内部那微妙却真实的变化,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无声的震撼和更深的迷茫之中。
【……居然…真的有效?】
【而且…还是温的?清晨露水?鬼才信!】
【这女人…她到底…?!】
他猛地抬眼,看向苏晚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震撼、憋屈、探究、还有一丝被彻底拿捏住的…无力感。
苏晚晴笑眯眯地接过空杯子,仿佛完成了一笔大买卖,心情愉悦地晃了晃:“世子爷,感觉如何?这体验课,值吧?咱们这学费…”
萧珩只觉得一股气血再次上涌,喉咙发紧。
他猛地别开脸,对着旁边的小厮,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濒临爆发的沙哑:
“咳咳…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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