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原地休整了将近十天,直到最后一名病患彻底康复,隔离区完全撤除,所有人体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重新收拾行装,再次踏上北上的路途。
天气依旧寒冷,但积雪消融了大半,路面虽然泥泞,却比之前好走了不少。
队伍里多了李老根改良的板车,推起来省力许多,病愈的人和体弱的女眷也能轮流上去坐一坐,行进速度反而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这日晌午,队伍正在一条结冰的河边短暂休息,啃着干粮。
前出探路的周虎带着两个兄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上带着凝重的神色。
“少爷,少夫人”周虎走到萧珩和苏晚晴的马车前,压低声音禀报,“前面再走大概三十里,就到黑风口了。那是两州交界的地方,山高林密,官道也从那儿变得又窄又险,向来是个不太平的地界。”
他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属下刚才在前面探路,碰巧遇到了一个从前道上的朋友,如今在那片跑单帮送货。他悄悄告诉我,最近黑风口那边冒出来好几股新流寇,都不是本地人,像是从南边逃难过来的溃兵和乱民凑在一起的,人手不少,路子也野,专门卡着黑风口那一段路抢掠过往的行商和队伍,听说手段挺狠,已经害了不少人命。”
周虎说完,有些担忧地看着萧珩和苏晚晴。
队伍刚经历了一场大疫,虽然没人说,但大家都还没完全缓过劲来,这要是再碰上硬茬子的土匪……
萧珩和苏晚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冷冽。
刚送走瘟神,又遇豺狼?
这流放路,真是“惊喜”连连,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知道了。”萧珩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对方大概多少人?装备如何?通常在什么地段动手?”
周虎连忙回答:“我那朋友说,具体人数说不准,估摸着得有小一百人,分成了两三股,互相好像也不对付,但抢掠的时候又会凑到一起。装备不大行,多是柴刀棍棒,好像就有几把破弓和一两把卷了刃的破刀。他们就堵在黑风口最窄的那段‘一线天’那儿,两头一堵,谁也跑不了。”
苏晚晴在一旁听着,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亮晶晶的,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哦?一百来人?装备破烂?还分成几股互相不对付?”她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看向萧珩,“听起来……不像是什么硬骨头,倒像是一群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嘛。”
萧珩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不由失笑:“你又想做什么?”
苏晚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一股磨刀霍霍的劲儿:“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队伍这次遭了大难,损失了不少元气,粮食药品也消耗了许多。正愁接下来路程怎么补补呢,这就有人‘雪中送炭’来了?希望这帮新邻居‘家底’丰厚点儿,最好多存点粮食盐巴什么的。”
她拍了拍腰侧,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既然他们热情,那咱们的‘快递’服务,也不介意上门取个件儿。”
周虎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快、快递?上门取件?”
这又是啥黑话?
萧珩却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这是不打算被动挨打,甚至琢磨着要反抢一波了。
他沉吟片刻,眼中也闪过一丝锐光。
队伍确实需要补给,而且刚刚经历瘟疫,士气需要一场胜利来提振。
这群流寇,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目标”。
“周虎,”萧珩下令,“让你的人,再往前摸得仔细点,把‘一线天’两侧的地形,他们大概的哨位,几股人具体盘踞的位置,都尽量摸清楚。不要打草惊蛇。”
“是!少爷!”周虎精神一振,立刻领命。
他原本还担心主子们害怕,没想到一个比一个胆肥!
居然想着主动去掏土匪窝?这可比以前跟着黑风煞大哥时刺激多了!
“王头儿,李头儿!”萧珩又招呼两位官差头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两人先是惊讶,随即也露出了兴奋和狠色,连连点头。
很快,整个队伍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休息的众人被低声告知了前方可能有情况,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经历了瘟疫和之前的土匪事件,众人对萧珩和苏晚晴的能力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男人们开始默默地检查随身携带的武器——官差的腰刀、家丁的棍棒、甚至土匪们之前被收缴后又发还的柴刀。
女人们则帮着将重要的物资集中到几辆结实的板车上,用绳索加固。
李老根带着人,给板车的轮轴又加了次油。
张婶和小莲检查着药箱和绷带。
赵峰和萧猛在低声分配着警戒任务。
就连之前那些归顺的土匪,此刻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新主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苏晚晴钻进马车,意识沉入空间,开始清点她的“库存”。
电击棒要充能,迷药粉也得准备好,或许……还能再兑换点有用的“小玩意儿”?
队伍再次启程时,速度放缓了许多,如同一张缓缓拉开的弓,沉默而有序地,向着那个名为“黑风口”的险地行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磨利了爪牙、准备主动迎战危险的狠厉。
流寇? 谁抢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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