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公主途中寻死、性情刚烈的消息,像根细小的刺,扎在苏晚晴心里。
她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这乱世里可怜人太多,她顾不过来。
可一想到那个才十六岁、被当作物品一样送出去、连求死都不能自主的少女,她心里就堵得慌。
更重要的是,陈维带回的那些关于朝廷腐朽、内部空虚的情报,让她意识到,这个公主,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夜里,她找到正在查看新绘制地图的萧珩。
地图上粗略标记着和亲队伍可能行进的路线,以及寒渊州内各方势力的分布。
“萧珩,”苏晚晴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关于玉华公主,我有个想法。”
萧珩从地图上抬起头,看着她。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映得那双眸子格外清亮,里面闪烁着他熟悉的那种——带着点冒险和算计的光芒。
“什么想法?”
“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她换下来?”苏晚晴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用易容术,或者找个身形相似的替身,在合适的时机,把她从队伍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出来。”
饶是萧珩素来沉稳,也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震了一下。
他瞳孔微缩,盯着苏晚晴,仿佛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沉了下去,“那是五百京营官兵护送的公主鸾驾,不是山匪的窝点。一旦败露,我们立刻会成为朝廷和蛮族共同的死敌,太阳谷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我知道风险。”苏晚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收益也可能极大。第一,我们救下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对朝廷充满怨恨的皇室成员。第二,公主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张牌。未来,也许能在某些时候,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揭露朝廷的懦弱无能,或者,在必要的时候,以她的名义做点什么。第三,也是最直接的,蛮族拿不到真正的公主,必然会迁怒朝廷,这等于在他们之间又埋下了一根刺,激化矛盾。朝廷为了平息蛮族怒火,可能付出更大代价,内部也会更加混乱。”
她一条条分析着,逻辑清晰,利弊分明。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妇人之仁,而是经过权衡的战略考量。
萧珩沉默了。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
屋内只剩下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风险,苏晚晴已经说得很清楚,巨大到可能万劫不复。
但收益……她说的每一点,都切中要害。
一个活着的、对朝廷心怀怨恨的公主,在政治上确实可能是一步奇兵。
而破坏和亲,激化蛮族与朝廷的矛盾,更是符合他们目前“乱中取利”、在寒渊州站稳脚跟的战略。
他想起亚父信中所言,要他们将太阳谷打造成吸引火力的“灯塔”。
如果真能做成这件事,无疑是将这盏灯燃到了最亮,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为暗中发展的其他据点争取更多时间和空间。
“替身哪里来?”良久,萧珩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开始考虑细节,这意味着他动摇了。
“找。流民这么多,总有年龄身形相仿的。或者……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材料辅助易容,我有些想法。”苏晚晴没有把话说满,但她眼神里的笃定让萧珩知道,她并非毫无准备。
“时机,地点,如何接应,如何瞒天过海?”萧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最严苛的考官。
“这就需要详细的情报支持了。”苏晚晴指向地图,“队伍的行进路线、每日宿营地点、守卫换防规律、公主身边具体有哪些人服侍、哪些环节可能有漏洞……我们必须知道得比他们自己还清楚。”
萧珩再次陷入沉默,目光锐利地在地图上巡梭,仿佛要穿透纸张,看清每一处山川地势,每一个可能的伏击点。
山洞里空气凝滞,压力无形中攀升。
最终,萧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如同暗夜里划过的流星。
“萧猛!”他沉声喝道。
守在洞口阴影处的萧猛如同鬼魅般现身。
“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眼线,商队、流民、甚至……看看能不能想办法买通护送队伍里的底层人员。”萧珩的声音冷硬而清晰,“我要知道和亲队伍最详细的行程、每一个落脚点的地形、护卫兵力布置、公主车驾的具体位置和看守情况!所有细节,越细越好!”
“是!”萧猛领命,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萧珩这才看向苏晚晴,眼神复杂,里面有审视,有担忧,也有一丝被激发出的、属于冒险者的锐气。
“计划,可以开始构思。”他缓缓说道,“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仅限于你我之间,绝不可泄露半分。”
苏晚晴重重松了口气,知道他已经初步认可了这个疯狂的计划。
她点了点头,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微微加速跳动。
“我知道。”她轻声应道。
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这颗危险的种子,就此埋下。
能否发芽,能否在严密的看守和漫长的路途中找到那一线生机,需要周密的谋划,也需要极大的运气。
但至少,他们不再只是被动地听着远方的悲歌,开始尝试,去撬动那看似固若金汤的命运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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