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李委员的嘶吼像钝刀划破绸缎,在昏暗卧室里抖出层层回音。他蜷在沙发深处,青灰的脸上涕泪横流,瞳孔却烧着饿鬼般的绿光:
“吉田!皮埃尔!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账本……哈哈哈,账本我藏得好好的……谁也别想捞到!一起死!一起下地狱!”
他猛地扑向虚空,指甲在空气中抓出五道冷电,仿佛要把看不见的仇人撕成碎片。杰克从背后箍住他,像按住一头被剥了皮的狼;铁臂之下,李委员的肩胛骨“咯咯”作响,随时可能折断。
林怀远却不动如山,双眸凝成两点寒星。方才那一串癫狂的呓语,在他耳中已自动拼成一幅阴森版图——
账本、福寿膏、军火、红扇子……
每一条线,都通向更深的黑暗。
“李先生!”他陡然低喝,声音不高,却裹挟着一缕太乙真气,像冰针直刺灵台,“看清楚了——我不是吉田,也不是皮埃尔!我是唯一能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的人!”
李委员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球机械地转向林怀远。那一刻,癫狂的潮水被短暂劈开,露出底下濒临溺毙的求救目光。
“救……救我……”他嗓音嘶哑,像锈铁刮过玻璃,“可离了那东西……我生不如死……”
“想活,就按我说的做;想死,我现在就转身。”林怀远语气冷硬,不留半分余地,“选!”
李委员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腮帮砸在杰克手背上,烫得骇人。半晌,他像被抽掉最后一根骨头,颓然瘫软:
“我……想活……”
“杰克,按死他!”
“得令!”
杰克双臂肌肉暴起,箍着李委员往沙发一压,实木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林怀远袖袍翻飞,三十六片薄如蝉翼的老姜应声而落,排成三才阵——
关元、命门、足三里。
姜片中心,各以银针戳出三十六孔,孔孔通透,宛如星图。
艾绒取自昨夜才掘回的“子午艾”,掺三分雷火金艾碎,枣核炷成形即现金红微光,像将晓未晓的晨曦。林怀远指尖一擦,线香点燃,青烟笔直上升,不弯不散。
第一炷落——百会!
火点一触,姜片“嗤”地渗出细密水珠,淡黄汗滴竟带黑丝,蜿蜒如极细的小蛇。李委员脖颈猛地反弓,发出“咯咯”骨响,仿佛颅骨内有暗锁被烧开。
第二炷落——神门(双)!
艾火微爆,溅起星子。李委员十指陡张,指甲缝同时渗出一粒粒黑血珠,滚在雪白沙发巾上,像雪夜绽开的墨梅。他张口欲嚎,却被林怀远并指一点膻中,真气封喉,只余低低呜咽。
第三炷落——涌泉!
火落的一瞬,林怀远左掌虚罩艾炷,右掌托住李委员足踝,猛然一拧——“噼啪”两声,似有极细的冰丝被扯断。两道黑气沿小腿疾走,至踝处被灸刀轻轻一挑,“噗”地散成飞灰。窗玻璃上,倏忽映出一柄血色折扇,一闪即没。
杰克看得头皮发麻,只觉背脊窜起一条冰线:那扇子……像用血涂的!
艾炷尽,余烬呈赤金色,不灰不白,凝成小小莲台。
李委员的喘息由急而缓,瞳孔的绿火褪去,浮上一层疲惫的清明。汗透重衫,却无腥臭,只余艾草与生姜的辛辣清香。
“暖……”他喃喃,像婴儿第一次学语,“肚子里……有火在生……”
林怀远收势,银针旋出,以酒精棉一抹,针尖竟带暗紫:“第一把锁已开,但毒龙还在深渊。接下来,每日一灸,连服七剂‘回阳安神汤’。最迟三日,我要你亲手把账本交到我面前——能做到吗?”
李委员颤巍巍抬头,泪痕纵横,却努力挺直脊背:“能!我李某人……再不当狗!”
回程乌篷船,夜沉如水。
杰克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师父,您那几片姜、一撮草,就把疯魔降住了?这……这就是中医?”
林怀远望向河心月影,声音低缓:“姜是地火,艾是天火,两火交攻,可逼寒毒出窍。可真正的火,在他自己心里——那口叫‘不甘’的气,我不过替它拱了一把柴。”
话音未落,岸边忽起一阵急促马蹄。刀疤班长策马而至,脸色在月色下惨白:
“林先生,出大事了!下关棚户区——霍乱!一日之间,倒了上百号人,教会医院封了街,说是‘虎烈拉’,要拉火烧房!”
林怀远瞳孔骤缩,袖中拳头攥得“咔”一声响。
“掉头,回灸舍!”
太乙灸舍内,灯火通明。
小满已把库存艾绒全部搬出,堆成小山;老铜刀磨得雪亮,药碾里“哐啷”作响。见林怀远进门,她扬起小脸,眸子里燃着两簇小火苗:
“师父,我跟你去!”
林怀远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声音沉稳却带着金石之音:
“艾火本就该烧在瘟疫最黑的地方。这一次——”
他回眸,目光扫过杰克、刀疤、小满,像将军扫视即将赴死的部曲:
“我们要让全南京看看,什么叫‘艾烟起,疫鬼避’!”
窗外,一阵夜风卷过,旗幡猎猎作响,像无数面看不见的战鼓,同时擂动。
乌篷船即将离岸,忽有一柄漆黑东洋刀挑帘而入——
“林桑,家主人吉田先生托我传话:账本,他也要;霍乱,他不管。若你执意插手——”
刀锋一翻,贴住林怀远颈侧,冷气透骨:
“明日秦淮,便多一具无名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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