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宣传科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
柳清事件像一片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刘建国依旧忙碌地处理着后续事宜,赵小梅则显得更加沉默寡言,刻蜡板的声音也带着一股沉闷的力道。
王姐和周老也识趣地减少了闲聊,办公室里只剩下文件翻动和刻刀的沙沙声。
陆云瑶如常工作,誊写文件,整理资料,甚至开始构思下一期的广播稿。
她的空间感知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如同无形的丝线,无声地缠绕着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下午三点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整洁的蓝色工装、戴着顶旧帽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有些低,遮住了部分眉眼。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检修工具箱的旧木箱。
“同志,你好。我是后勤维修队的,姓李。”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外地口音,“刘科长在吗?他报修办公室的日光灯,说是有根灯管老是闪。”
刘建国闻声抬起头,脸上立刻堆起那副惯常的和气笑容,站起身迎过去:“哦,老李啊!麻烦你跑一趟了。对对对,就靠窗那根,时亮时不亮的,影响工作。”
他热情地指着窗户边的灯管位置。
“行,我看看。”自称老李的维修工点点头,提着工具箱走了进来。
他动作麻利,放下箱子,搬过一张椅子踩上去,开始检查灯管和镇流器。整个过程显得非常熟练自然。
陆云瑶的心跳却骤然漏了一拍!
空间感知清晰地看到,当这个老李走过刘建国办公桌时,两人身体有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交错。
就在那一瞬间,老李那只戴着劳保手套的左手,极其隐蔽、快如闪电般地将一个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塞进了刘建国摊开在桌面的一份文件下面!
动作之快,角度之刁钻,若非陆云瑶全神贯注地用空间感知锁定着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的左手小指……虽然戴着厚手套看不真切,但那动作的流畅度和角度,让陆云瑶瞬间确认——他就是那个在国营饭店见过的断指男!
代号“鼹鼠”的李强!
刘建国仿佛毫无所觉,还在热情地跟老李搭话:“老李师傅,这灯管是不是老化了?要不要换根新的?”
“嗯,接触不良,我紧一下接头,再不行就得换了。”老李闷声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几分钟后,他跳下椅子,拍了拍手:“好了,刘科长,你开灯试试。”
刘建国按下开关,灯管稳定地亮了起来。“哎哟,真亮堂了!老李师傅手艺就是好!谢谢啊!”
“分内事。”“老李”点点头,收拾好工具箱,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帽檐依旧压得很低。
办公室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维修插曲。
但陆云瑶知道,间谍组织的密文,已经送达!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刘建国的办公桌。
那份文件,是一份关于下个月民兵训练宣传工作的计划草案。那个小小的纸方块,就藏在第二页和第三页的夹缝里。
刘建国坐回座位,随手翻动着那份草案文件,动作自然流畅。
当翻到第二页时,他的手指在纸页边缘极其轻微地停顿了零点几秒,然后继续翻动。
那张纸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拿起茶杯,借着喝水的动作,极其隐蔽地将纸条收入了口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若非陆云瑶提前知道并全程锁定,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个老狐狸!
陆云瑶手心冰凉。
新的指令已经下达,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军区机关大楼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宣传科办公室门外。
这一次,陆云瑶没有走门。
她屏息凝神,将空间感知催动到极致,确认走廊和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意念微动——进!
下一瞬,她的身影在原地凭空消失!
没有开门声,没有脚步声,没有一丝光线变化。
她已直接出现在办公室内部!
这是空间能力在升级后带来的新应用——短距离定点传送!范围仅限于她感知清晰覆盖且空间足够容纳她的地方。
办公室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桌椅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
陆云瑶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刘建国的办公桌。
她快步走过去,动作轻巧而迅捷,凭借空间感知的指引,精准地拉开了刘建国存放私人物品的中间抽屉。
没有锁?陆云瑶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时间紧迫,她立刻开始翻找。
抽屉里是一些常用的文具、印章、几包烟、一个旧笔记本……没有纸条。
她不死心,又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是各种文件和资料。
她快速而小心地翻动,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检查着每一份文件的夹层、纸张的厚度差异。
终于!在几份关于旧宣传画清理的请示报告下面,她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异物。
抽出来一看,是一个被紧紧卷成小筒、用细橡皮筋扎住的纸条!
找到了!
陆云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闪身进入空间!
空间地下室柔和稳定的光线下,她迅速解开橡皮筋,小心地展开纸条。
纸条很小,上面只有三组新的数字:
“9-5-11,
17-3-7,
25-1-1”
陆云瑶立刻拿出的《ge命歌曲选集》内容,深吸一口气,开始破译。
她熟练地翻到对应页码:
第一组:9-5-11是“三”。
第二组:17-4-13是“零”。
第三组:25-4-21是“炸”。
“三零炸”?什么支离破碎的玩意儿?!
陆云瑶额角渗出冷汗。
哪里错了?这三个字显然读不通。
难道,密文不全?
等等,橡皮筋!
为什么小小的这么一张纸条需要用橡皮筋捆住?!
陆云瑶再次审视纸条,在纸条横边,发现了四个用极细铅笔点出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点。
三组数字是竖着排列的,那么,只需要用类似直尺的东西平行于纸条竖边,并且经过横边的四个点,又可以得到四组数字!
她用笔作为直尺,得到了四组数字:
“9-1-2,9-7-5,5-3-1,1-7-1”
分别对应了:“莲、梁、港、接”
“30炸莲港梁接”。
陆云瑶瞬间明白了!
9月30日炸莲花港口,梁接应!
一股热血直冲颅顶!他们居然计划,甚至已经在实施,在国庆前夕炸掉我国目前最重要的水陆交通的集结点和枢纽处——莲花港口。
这不仅是要造成最大规模的人员伤亡,更是要用最血腥的爆炸撕裂民族的喜悦,制造举国恐慌,重创国家威信与国际信任度。
何其歹毒的计谋!
就在这时!
空间感知猛地传来强烈预警——
有人来了!正在接近办公室门口!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陆云瑶头皮发麻!
千钧一发!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瞬间做出决断:不能暴露!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把东西放回去!
意念一动,她闪身退出空间,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将纸条按照原样卷好、扎上橡皮筋,凭着空间感知的记忆,精准地塞回那叠请示报告下面原来的位置!然后迅速合上抽屉!
整个过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咔哒。” 办公室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陆云瑶想再次使用空间传送离开门口范围已经来不及!
情急之下,她只能躲进空间里!
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门被推开,走廊的光线泄入一道缝隙。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动作极快,反手就轻轻关上了门,并“咔哒”一声反锁了!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穿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和一双旧布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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