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翊的“作战日志”越发厚重,里面不仅记录了孩子们的奶量、睡眠、体重增长曲线,还多了许多观察笔记:
【予安对红色摇铃有明显追踪反应。】
【予乐偏好右侧睡,需注意调整头型。】
【尝试播放舒缓音乐,对午后哭闹有安抚效果。】
【瑶瑶腰背酸痛频率降低,按摩穴位:肾俞、命门(持续有效)。】
他甚至画了一张简易的“家庭勤务轮值优化表”,试图用统筹学的方法最大化两人的休息时间,虽然实际执行起来总会因为孩子们的不按常理出牌而需要临时调整,但这份努力本身就让陆云瑶觉得又好笑又暖心。
这天下午,陆云瑶刚把予乐哄睡,腰酸得直不起来,正准备喘口气,里屋就传来予安响亮的哭声——又拉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
几乎同时,院门被推开,顾辰翊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今天去师部开了个长会,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听到儿子的哭声,他脚步没停,一边脱军大衣一边径直走向里屋。
“我来。”他声音低沉,带着室外空气的清冷,却不容置疑。
陆云瑶没跟他争,实在也是累得慌。她看着丈夫利落地洗手、用热水温毛巾,然后极其熟练地解开予安的襁褓,处理那一塌糊涂的场面。他的动作又快又稳,予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收拾得清清爽爽,舒服地止住了哭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爸爸。
顾辰翊顺手拿起旁边晾着的干净尿布,三折两折,一个漂亮服帖的三角巾就包好了,比陆云瑶包得还要工整利落。
陆云瑶靠在门框上看着,忍不住感叹:“顾团长,你这业务水平,快赶上专业保姆了。”
顾辰翊将儿子抱起来,轻轻拍着,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极快地弯了一下:“熟能生巧。”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你脸色不好,去躺一会儿。晚饭我来。”
陆云瑶确实觉得浑身像是被拆过一遍,又酸又沉。她没再坚持,回到床边,几乎是倒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连孩子们中间醒来吃奶换尿布都只是模糊有点印象,感觉身边一直有个沉稳的身影在忙碌,让她可以安心地沉在睡眠深处。
等她被一阵饭菜香气唤醒时,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屋里的灯开着,调成了柔和的暖黄色。予安和予乐并排睡在大床里侧,呼吸均匀。
小饭桌上摆着两菜一汤:清炒白菜,蒸腊肠,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顾辰翊正坐在桌边,就着灯光看文件,手边还放着那个摊开的笔记本。
见她醒了,他放下文件:“吃饭。”
饭菜很简单,但热气腾腾,咸淡适中。饿过劲的胃被温暖的食物熨贴着,陆云瑶觉得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
“你吃了没?”她问。
“吃了。”顾辰翊头也没抬,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后勤部老张的爱人下午送了些她自己做的腊肠过来。”
饭后,顾辰翊主动收拾了碗筷。陆云瑶想帮忙,被他按回了椅子上:“坐着。”
她便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在厨房和水池前忙碌的背影。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水声,碗碟轻微的碰撞声,窗外隐约的海浪声,交织成一段平凡却让人心安的夜曲。
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需要岳母坐镇指挥、会对着孩子胀气手忙脚乱的新手爸爸,已经彻底蜕变成了这个家里沉默却最坚实的支柱。他或许依旧话不多,但他用行动将她和孩子们妥帖地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将所有能挡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看什么?”顾辰翊擦干手走过来,对上她有些出神的目光。
陆云瑶回过神,笑了笑,轻声说:“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顾辰翊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伸出手,不是惯常的揉按,而是极轻地、用指背拂过她因为睡眠而压出红痕的脸颊。
他的指关节带着刚接触过冷水的微凉,触感却异常轻柔。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多余的话,但那眼神里的沉稳和专注,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
夜深了。孩子们今夜似乎格外体贴,睡得很沉。
顾辰翊检查完最后一遍门窗,调暗了灯光。他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借着微弱的光线,俯身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的睡颜,替他们掖了掖被角。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靠在床头等他的陆云瑶。
四目相对,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疲惫和分工合作的默契,一种更深沉的、被日常琐碎暂时掩盖的暗流,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涌动。
他走到床边,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躺下,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然后缓缓下滑,抚过她因为哺乳而更加丰腴的肩线,最终停留在她睡衣的第一颗纽扣上。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等待一个许可,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陆云瑶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自从生产后,身体的不适和极度的疲惫让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亲密暧昧的触碰。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一点微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用一个细微的动作回应了他的试探。
得到默许,顾辰翊的指尖不再犹豫,灵活地解开了那颗纽扣。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但很快被他随之覆上的、温热的手掌所驱散。
他的吻落下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柔安抚,而是带着压抑已久的灼热和渴望,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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