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末,陆云瑶看着这片自己亲手播种、如今生机勃勃、硕果累累的绿意,心里成就感满满,也痒痒得很。她挽起袖子,拿起手边的小篮子,就想去摘些最新鲜的小白菜,晚上清炒,尝尝这第一口鲜甜。
她刚弯腰,篮子还没碰到菜叶,院门就被推开了,刚从营部回来的顾辰翊逮个正着。
“别动!”他几个大步就跨了过来,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眉头微蹙,“要摘哪棵?指给我。”
陆云瑶哭笑不得,心里那点小小的冒险精神被当场捕获,只好指着最外围几棵长势最好、最水灵的小白菜:“就那几棵……顾辰翊,我只是怀个孕,不是玻璃做的,摘个菜弯一下腰真的没关系的。”她试图争取一点“劳动权”。
“地滑,弯腰不好。”顾辰翊言简意赅地驳回“上诉”,已经利落地蹲下身,动作小心却精准地避开旁边稚嫩的菜苗,将她指的那几棵小白菜齐根掐下,熟练地抖落根部的泥土,然后整齐地码放进篮子里。那副一丝不苟、严谨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摘菜,倒像是在完成一项精密武器的装配操作。
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和专注的侧脸,陆云瑶心里那点小小的抗议瞬间化成了潺潺的暖流。她索性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当起了悠闲的“技术指导”。
“生菜也可以摘一些外面的大叶子了,留着芯还能继续长。”
“小葱掐点叶子就行,晚上我们拌个豆腐。”
“哎呀,辰翊你快看!那边那棵番茄底下,好像有一个有点开始泛红了!”
顾辰翊依言而行,对她指令执行得一丝不苟。阳光落在他身上,军绿色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线条流畅的小臂。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蹲在绿意盎然的菜畦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冷硬的军人气质被柔和的秋阳和充满生活气息的满眼绿意中和,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与可靠。
不一会儿,小篮子里就装满了鲜嫩水灵、还带着泥土清香的收获。顾辰翊站起身,拎着沉甸甸的篮子,看着里面的“战利品”,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和骄傲,仿佛刚打完一场漂亮的胜仗。
“晚上想怎么吃?”他问,目光扫过篮子里的蔬菜,眼神已然是后勤部长开始规划“补给方案”的模式。
“小白菜清炒,最鲜甜了!生菜洗干净了可以蘸酱吃,小葱嘛,就拌豆腐!完美!”陆云瑶笑着安排,看着这纯天然无公害、自己亲手种出的蔬菜,只觉得食欲都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晚餐桌上,简单的家常菜因为食材的新鲜而格外美味。清炒小白菜脆嫩清甜,生菜叶片肥厚多汁,小葱拌豆腐清香爽口。顾辰翊吃得比平时更香,仿佛这普通的饭菜有着别样的意义。
“自己种出来的,味道是不一样。”他评价道,又给陆云瑶夹了一筷子青菜。
陆云瑶咬着清甜的菜心,看着对面男人柔和下来的眉眼,心里满是成就感。这片小小的菜园,不仅丰富了餐桌,更像一个无声的纽带,连系着他们对家的共同经营和对未来的期盼。
随着陆云瑶的肚子越来越大,顾辰翊的“紧张区域”也从院内扩展到了院外。但凡需要出门,尤其是去人多或者路稍远的地方,他必定亲自接送,寸步不离。
这天,陆云瑶要去卫生院做例行的产检。顾辰翊提前调整了工作,空出整个上午。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自行车胎压,又在后座上加垫了一个软乎乎的棉垫,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上去。
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顾团长,送陆老师去医院啊?”
顾辰翊一边稳稳地骑着车,一边点头回应:“嗯,产检。”
那神情,比汇报工作还要郑重其事。
到了卫生院,他更是如临大敌。挂号、排队、等候,他始终护在她身边,手臂虚环着她,隔开拥挤的人群。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仿佛在评估潜在风险。
轮到陆云瑶进去检查时,他不能跟进,就笔直地站在诊室门外,像一尊守护的门神,眉头微锁,专注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能穿透门板感知里面的情况。
旁边同样等待的几位军属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掩嘴轻笑,窃窃私语。
“瞧顾团长紧张的……”
“可不是嘛,当年我家那口子可没这么上心。”
话语里多是善意的调侃和羡慕。
顾辰翊仿佛没听见,全部心神都系在诊室里面。
直到陆云瑶一脸轻松地走出来,医生笑着对他说“一切正常,孩子很健康”,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接过检查单,看得无比仔细,仿佛在研究作战地图。
“医生说了,宝宝发育得很好,偏大一点,让我后期控制一下饮食,别长太胖不好生。”陆云瑶挽着他的胳膊,小声转述。
“嗯。”顾辰翊将医生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又开始琢磨新的“补给方案”——既要营养,又不能过量。
回家的路上,他骑得更加平稳缓慢。
“以后晚上那顿,我陪你少吃一点。”他沉吟着说,“但上午和下午的加餐不能省,饿着不行。我让食堂以后每天单给你留份豆浆或者牛奶。”
陆云瑶靠在他背上,听着他事无巨细的安排,心里踏实又温暖。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也带来了远处操场上战士们训练的口号声,铿锵有力。
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他:“辰翊,你现在天天围着我转,营里的战士会不会笑话你?”
顾辰翊骑车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声音透过脊背传来,沉稳而理所当然:“他们不敢。而且,保护家属,也是我的职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再说,这是正常任务流程。他们以后也会经历。”
陆云瑶噗嗤笑出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好吧,在顾团长这里,一切都能用军事术语来解释。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缓缓掠过布满贝壳碎片的沙砾路。车铃声清脆,混着海浪声,奏响着平凡却温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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