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清风,云影如盘。杨剑立于断崖,掌心摩挲那枚魔角,圆环法缓缓运转——五色微光在经脉间周流,丝丝入扣。石面粗粝,鞋底摩擦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是把心绪一点点磨平。
“四阶的力量,终于稳住了。”他试刀一记,刀光如虹,却收势干净,岩壁仅留一线薄痕。刀入鞘的那一瞬,风沿着刀背回流,未散也未扰,像在回应“稳”。
余兵子踏石而来,目光在魔角与杨剑之间来回:“突破太快,不是好事。稳态为先,少用增幅,强心而后强力。”
杨剑点头:“先守,再进。”他把近期记录递上,呼吸、心率、精神波动一一标注,字迹从急到稳,最后几页几乎齐整。
“再说商盟——”余兵子话未落,山道尽头传来脚步。为首的中年人抱拳:“杨王爷,我们……来谈个实在的。”
余兵子不语,侧身让出半步。杨剑微笑:“请。”
山风压低了人声,中年人的苦笑却清楚:“传门里有句实话——打不过的,不能硬打;不占理的,不能硬耗。我们上门,是认这个理。”他把手里的纸递过来,“暂改策略:从您这边进货,先把市场稳住,人心安下。”
杨剑:“临时合约,明盘明签。三条底线:不掺假、不压货、不砸口碑。违者,赔付基金与官司一起上。”
中年人连连点头:“应。”他背后的人把箱子放下,合页一开,露出印章与账册,墨迹未干。
短短半炷香,合约草签完毕。来人辞去前又回身一礼:“我们知您刀硬,也知您账硬。此番是求和,不是求败。”众人下山,风声渐远,只剩石道上刚刚被鞋底磨亮的一道浅痕。
余兵子看向杨剑:“打不了一仗,谈也要谈得稳。记得——稳态训练继续,增幅只作短时。”
杨剑把魔角收好:“懂。”
山腰回程,阿飞从侧林里钻出,手里晃着一枚泥点:“他们鞋底新换,路上没敢停——心里有急。”
“急也好。”余兵子淡淡,“急会守规矩。”
杨剑把合约复本塞进怀里最靠近心口的夹层:“规矩要写在明面,也要写在心里。”
城里午后,专卖店门口排队没有喧哗。柜台后,“公开质检点”的牌子被擦得发亮,粉笔旁边放着一块小布,谁画圈谁擦手。
“坏灯画黑圈,好的画白圈。”小伙计抱着板子,小声念。
“黑圈会不会丢人?”一个老爹问。
“不丢人。”杨剑在后面接了句,“丢人的事不说。”老爹笑着画了黑圈,又画了一个小白圈,“我再来试一盏。”
傍晚,货栈出入恢复节拍。总管把一叠票据递来:“王爷,三处回流线已接稳,今夜再对一次账。”
“对三次。”余兵子截过话,“第一次看数字,第二次看人名,第三次看理由。留痕,不留话。”
杨剑点头,把“赔付基金”的抽屉锁合上,钥匙放进总管手心:“用与不用,决定权不在嘴上。”
夜里微雨,城东巷口的灰砖被雨线拉出一层薄亮。杨剑从工坊回院,门口的“体验包清单”又多了一行小字:“领用需签名,坏与好并记。”
胖子王海富探头:“老大,你这玩意儿,诚意是真诚意,噱头也是真噱头。”
“噱头是你说的,”杨剑把他脑袋按回去,“诚意是我做的。”
第二日,商盟中年人携细目再来,清单比昨日更细,连“退货渠道”和“保修时效”都标出了小注。
“你们这次写得像规章。”杨剑抬眼。
中年人苦笑:“被你逼出来的规矩,拿出去当脸面比较好看。”
“脸面不重要。”余兵子端茶,“重要的是人心不乱。”他抬手把一页翻过去,“云纹草叶——走医坊与药商牌照,不超量,账归档。别玩花样。”
“遵。”中年人拱手。
午后,工坊内场做“稳压走线”抽检。小月儿托着灯罩,耳尖轻颤:“风从北。”
“北侧稳压点挪一寸。”余兵子在板上落粉。
“挪一寸要加工时。”小匠人挠头。
“加。”杨剑写下“工时补记:稳压改位+1”,把这一行用红笔圈出,“账与证同出。”
黄昏时分,街尾不再争吵,孩子们站在门口排队试小灯。一个小姑娘抬手画了个歪白圈,先生让她重画。
“我不想画。”她噘嘴。
“那就说。”杨剑说,“说‘我不想画’也是参与。”
她笑出声,再画一个白圈,边上又添了个小黑点:“这盏也坏过一点点。”
夜半风起,后山断崖重新归于清冷。杨剑以圆环法微运,五色之力稳定,不躁不念。他把刀试了半寸又收,心里默念:“增幅只作短时。”
“徒儿,”余兵子在石边坐下,“精神力训练加一成,增幅使用减一成。守得住心,才守得住场。”
“记在日课。”杨剑掏出笔,把“心力+1”“增幅-1”写在小册角落,字迹压住纸纹。
第三日清晨,临时供货协议的第一车从工坊出发。车轮滚过青石路面,压出极浅的水痕。总管把封签贴稳,抬眼:“王爷,今天不摆排场。”
“别摆。”杨剑把手背在身后,“把路让出来给要做事的人走。”
城东一处巷尾,两个商盟伙计在墙边低语:“这回真是……认理了。”
“认理也不丢人。”另一个把帽檐压低,“丢人的是不认。”他们也学着在一张小纸上画白圈与黑圈,白圈旁写“合规”,黑圈旁写“迟到”。
午后,药铺里,老先生把云纹草叶翻了翻,指尖在叶脉上按了一下:“叶子走正规,方子不宣也不碍。”
“账目可查。”杨剑回答,“查不过,就停。”
老先生笑:“会查,就会稳。”
傍晚,小雨重来。和府门口的铜铃被管家擦了一遍,门环照见人影。
“王爷,”总管低声,“赔付基金这两天没动。”
“好。”杨剑看了看窗外,“不动的时候,把规则再写一遍。”
余兵子点头,把“反制诉讼”的卷宗压回柜里:“只在必要时使用,不要把场面搞大。”
夜色更深,院里灯光温稳。阿飞趴在窗沿:“老大,城内今天没吵架,商盟的人还在排队画圈。”
“画圈画到心里去。”余兵子敲他脑门,“别看热闹。”
阿飞笑着缩回去,脚步从走廊上轻轻跳过。
第四日清晨,后山薄雾。杨剑再次试刀,三式皆收势干净。岩壁上的薄痕连成线,未破未崩,像是把“稳”写进石头里。
他把魔角横置膝间,圆环法与呼吸合拍——“不贪,不抢,不逼。”心念落下时,风从另一侧绕过,吹灭了一盏旧灯的微火,又在下一刻让新灯亮起。
城中这几日,临时合约运行,街头烟火回归;账房对账、货栈出入如常。有人在门口感慨:“这仗,没打起来,就打完了。”
杨剑没有接话,他把“公开质检”的板子又往外推了一寸,粉笔旁配了新的小布。先生把孩子们的白圈与黑圈都留在板上,不擦。
傍晚,余兵子忽然皱眉:“徒儿,你是不是把……下腰侧隐纹,复刻进稳压了?”
杨剑咳嗽:“官方叫‘隐纹稳压子阵’,民间名就别外传……”
余兵子捂额:“严禁外传。还有,三板斧别忘:公开质检、赔付基金、反制诉讼——只在必要时使用。”
杨剑把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三下:“记了。”
夜雨将至,窗檐下的水线还未落下,风先走了一步。院门外,有人停脚看了一眼“公开与保修”的牌子,又把手插进袖里走远。
杨剑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刀未出,心未急。
下一步,往城东。
翌日,内堂清茶。杨总管递来简报:“王爷,昨夜三处货线回流,今日订单翻倍。”
杨剑点头:“照旧——质检公开、终身保修、合约透明。别摆排场,别搞噱头。”
午后,商盟中年人再来,带来一纸清单与一封私信:“王爷,临时供货执行顺利。另……盟里一位老爷子想单独走一批‘叶子’。”
余兵子扫一眼清单,抬眸:“叶子?”
中年人压低声音:“云纹草叶。不是禁物,是老方子要用。他老人家年岁大,不愿折腾。”
杨剑与余兵子对视片刻。杨剑淡声道:“走正规流程、按牌照比例,量不超标,账目归档。别玩花样。”
中年人长舒一口气:“遵。”
晚间,余兵子又叮嘱:“精神力训练加一成,增幅使用减一成。守得住心,才守得住场。”
杨剑应:“记在日课。”
夜雨洗城,后山洞口滴水成弦。杨剑盘坐石台,魔角横置膝间,圆环法与“生生不息”并行——呼吸如弦,心念如镜。
一炷香后,体内五色之力自发调谐,魔角微微同鸣,稳压阵纹亮起又暗下。能量并不躁狂,只在既定轨迹中加一分厚度。
杨剑心底默数:“不贪,不抢,不逼。”随势而行,力量水到渠成——境界于稳态中再上一线,抵达四阶后期。未久,第二次短时共鸣,峰顶一触即收,四阶巅峰在短时增幅下可达,但不久留。
他起身试刀三式,皆收势干净:“守住。”
天明,余兵子看过记录:“不错。触峰不久留,稳态在后期。记住——境界是你的,增幅是借的。”
城中这几日,风波不再。临时合约运行,街头烟火回归;账房对账、货栈出入如常。有人感慨:“这仗,没打起来,就打完了。”
洞口收尾,余兵子忽然侧目:“‘黑色桃心印记’四字,不准写进正式文书。”
杨剑小声:“懂。官方名‘隐纹稳压子阵’。”
余兵子点点头:“需要时,三板斧再用;不需要时,刀归鞘、账归档。”
杨剑笑:“平稳,是最大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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