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秋风带着草籽味儿,像细小的铁砂在皮肤上打转。杨剑站在工坊院落的风向旗下,听小月儿和王朝伟把游牧盟使者带来的消息复述第三遍。
“他们说三阶风狼的速度,比去年的四阶狼王还要快。”小月儿把写板“啪”地拍在桌上,“而且是成群加速,像被风推着跑。”
“风推着跑?”杨剑挑眉,半句冷幽默掠过,“风也当老板发年终奖了?”
王朝伟咳了一下,尽量把笑憋回去:“盟使者给了三段视听晶片,显示狼群在某些地带会突然拉高速度。我们回放的时候,文士中台的同学说那几段风切波形很奇怪,是一种‘回旋带’。”
“风弯?”刀哥一屁股坐下,“听起来像某种烤肉盘。”
“你说的是铁板烧。”杨剑按住额角,但仍点头,“形容倒也像。”他补了一句白话解释,“就是风在一块地面打转,绕出一个‘弯道’,风在这个弯道里会更快,狼就踩着这条风的弯道跑。”
院门那边探出一个脑袋,亮晶晶的眼睛先到:“我听说狼灾啦!是不是要出动呀?是不是要开车呀?我新练的直角转弯超帅的!”
高砌兰像一阵风飘进来,鞋尖在地砖上嗒嗒作响。她抱住杨剑的臂膀摇两下:“要不要我先去踩点?我对风超级敏感!”
杨剑看她,眼里的“超级敏感”四个字写满了“我想开车”。旁边的小月儿轻轻咳一声,指节敲着板面:“先把情报掰开揉碎。”
她把风向、狼群路线、牧场被袭时间段逐一铺开。数据团队的初判:风狼的速度不只是体能提升,而是踩中了风场的“加速带”。那加速带像某种空间与气流的共振,正好连成一条隐形跑道。
“跑道?”杨剑用笔尖点了点彩线,“谁给它画的线?”
王朝伟指着“河弯—背风面—古井”三点:“恰好是之前勘线统一的外部锚点。跑道不是人画的,是风在大地上刻的。至于为什么刻在这里……可能与推测的封印呼应。”
余兵子自廊下缓步而来,衣袖落着点草籽:“风最不愿被束缚,但术式可以把风暂时固定。风弯,是风狼的风系加速术在地表卷出的弧形风幕。”
“谁钉的?”刀哥忍不住问,“狼能钉风?”
“狼不钉风,它们自己施法铺风幕,在风幕里跑。”余兵子笑,像说谜。
阿飞抱来最新的草原边界摊位清单:“游牧盟临时关闭三个集散点,怕狼趁乱。若去勘探,最好走牧道背线,避开官府注意。”
杨剑看向北风,风带凉:“先去看看。”
小月儿把桩包递给他:“轻装,低扰动。我来带队,阿飞布第一圈标桩,刀哥护卫。高砌兰——”
“我!”高砌兰立刻举手,眼睛发光。
“你负责不乱跑。”小月儿表情平静,“以及不要试图超车风。”
高砌兰泄气:“……可是我连狼都没超过。”
“连风都没超……”杨剑低声自嘲一记,终止这串脑回路。
出发前,他把第二代“低功率魔角测风器”放进包里。那枚被磨圆的黑角表面刻着稳压纹路,低功率模式下只会轻微躁动,不会触峰。余兵子千叮万嘱:“别逞强,触峰不久留。你若把风当游戏关卡,它就把你当风筝。”
“最怕的是风把他当塑料袋。”院中有人打趣,旗在风里微笑。
夜幕压下,队伍自城北小口出关。草原像黑色的海,星光落在草梢,像无数小眼睛。阿飞把第一枚烟火信号插入土里,按动,暗红的点在地面里呼吸。
“标桩呼吸频率每分钟四次,”阿飞低声,“迷路看地就能回来。”
“如果狼很快,就看不到地了。”高砌兰像讲鬼故事。
“那更要看地。”刀哥拍她头盔。她不知何时戴上了小巧夜行头盔,两个圆圆的护目镜像猫。
杨剑走在最前。风从侧面推来,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沿河弯散开的牧道避开主路。越往深处,风声越细,细到像人贴耳吹口哨。
口哨还未远,前方草梢忽如刀切,大片倒伏。影子从草里抽出——风狼,三阶,像一团被风卷起的灰。它们快得惊心,快到人眼来不及眨。
“速度超标。”王朝伟压着声音,晶体波形亮起,“风弯在右前,风幕的剪切形成滑行带,狼沿滑行带跑。”
“不要追。”小月儿的声线像刀,“标桩,退。”
阿飞把第二枚烟火插入,暗红线悄然点亮。刀哥把队伍往左拽,避开右前的光滑风面。风狼斜前穿过,草梢被吸走,像风扇转了一圈。
“不是冲着人来的。”杨剑看着那条隐形的路,“它们在铺风幕。”
高砌兰盯着狼影:“好快!能不能——”
“不能。”小月儿一个“不能”落下,像轻锤砸实。
狼影抹去得也快。风像沙子从指缝里跑。众人屏气,等风的口哨停了,再前行。
三段观测后,结论很直白:风狼会用风系法术把风卷成“弯道”风幕,狼借风幕加速滑行;风幕的位置还会挪动。人和马追不上,不是人脚慢,是风幕的术势突然换挡。
回城的决定在最后一个标桩点作出。小月儿把“撤退预案”念出,像一首很短的歌——每句都不废话。
“撤。”
“撤。”
队伍照着歌走,风在后面追着笑。高砌兰一路沉默,见到城门灯火,才轻拉杨剑袖口:“以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踩风?”
灯像风的眼睛。杨剑回她一句:“不踩风,造路。”
“造路?”她眼睛一亮,“造跑道吗?”
“造车。”他笑。
她怔一秒,笑成铃铛:“好呀!我最喜欢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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