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茶的清香似乎还在唇齿间萦绕,前朝却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兄长年羹尧在西北连战连捷,迅速稳住了局面,将罗布藏丹津的叛军逼入绝境。捷报传回,朝廷上下自然是一片颂扬声。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音符。
弹劾的奏折,再次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这一次,不再是构陷“居功自傲”之类的空泛罪名,而是有了更具体的指向——弹劾年羹尧“擅杀地方官员”、“纵兵劫掠”、“任用私人,把持西北军政”。
这些罪名,半真半假,混杂在赫赫战功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年世兰在交芦馆听到颂芝打听来的零星消息时,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就知道!兄长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挫败就真正收敛!战事稍顺,那刻在骨子里的骄横和目中无人便故态复萌!
擅杀官员?纵兵劫掠?这简直是授人以柄!
皇帝此刻还需要兄长平定西北,或许会暂时按下这些弹劾,但心中的猜忌和不满,必然与日俱增!一旦西北彻底平定……年世兰几乎不敢想象那后果。
【宿主,年大将军行为模式符合历史数据推演。其与皇权冲突概率持续升高。】凌霄冰冷地分析着,印证了她的担忧。
“兄长……你为何就是不肯低一低头!”年世兰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股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她在后宫如履薄冰,步步为营,才勉强争得这一线生机,而兄长在前线,却依旧我行我素,将把柄亲手送到敌人手中!
她必须想办法提醒兄长!哪怕只能让他稍微收敛一些!
可如何提醒?经过上次“梦境传讯”,普通的书信往来更加危险。而且,以兄长的脾气,未必听得进她的劝诫。
正当年世兰焦灼之际,皇帝驾临了交芦馆。
他这次来,不似前几次那般只是略坐坐,询问几句“病情”,而是屏退了左右,只留苏培盛在门外伺候。
殿内只剩下帝妃二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皇帝打量着年世兰,她依旧穿着素净,未施脂粉,但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眉宇间那份骄纵之气被一种沉静的坚韧所取代,反倒更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风韵。
“世兰,”皇帝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兄长在西北,又立下大功了。”
年世兰心中一紧,连忙垂下眼帘,恭敬道:“托皇上洪福,兄长才能戴罪立功,为国效力。臣妾与兄长,皆感念皇上天恩。”
皇帝微微颔首,话锋却是一转:“功是功,过是过。朕听说,他在军中,脾气似乎还是急躁了些。有些地方官员,办事不力,他处置得……略显严苛了。”
来了!皇帝果然提起此事!
年世兰心跳加速,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忧虑,她起身跪下:“皇上明鉴!兄长性子耿直,行事或许有欠周全之处,但他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定是那些官员办事不力,延误军机,兄长才会……才会一时情急。臣妾恳请皇上,念在兄长一心为国、征战辛苦的份上,多多宽宥!”她的话语带着哽咽,将一个担忧兄长又深明大义的妃嫔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帝看着她伏在地上的纤细背影,沉默了片刻。他自然知道年羹尧的跋扈,但此刻西北未平,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他今日来,与其说是问罪,不如说是一种警告,通过年世兰,传递给年羹尧的警告。
“起来吧。”皇帝语气缓和了些,“朕知道你兄妹情深。你也劝劝你兄长,为将者,不仅要有勇,更要有谋,要懂得……刚柔并济。有些事,不必做得太绝。”
“是,臣妾明白!臣妾定当修书,好好劝诫兄长!”年世兰连忙应下,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皇帝这话,看似劝诫,实则警告意味十足!
“嗯。”皇帝似乎满意了她的态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她的“病情”,稍坐片刻便起驾离开了。
送走皇帝,年世兰独自站在殿中,只觉得浑身发冷。
皇帝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兄长的处境,远比她想象的更危险!
她必须立刻写信!哪怕这信会被皇帝的人查看,她也必须写!她要让皇帝看到,她年世兰是“懂事”的,是竭力在约束兄长的!
她坐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斟酌着最稳妥的措辞。信中,她先表达了对皇帝宽宥的感激,然后极力渲染兄长为国征战的辛苦与忠诚,最后,才委婉地提及听闻兄长性情急躁,恳请皇帝多加包容,并表示自己会去信劝兄长收敛脾气,体恤下情,勿要因小失大。
这封信,既是给皇帝看的表态,也是她唯一能传递给兄长的、披着“劝诫”外衣的警告!
信送出去了。年世兰的心却并未放下。
她知道,这封信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兄长若能听得进劝,就不会有今日之困局。
裂痕,已经在年家与皇权之间悄然产生,并且正在不断扩大。
而她,被困在这深宫之中,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却无力回天。
这种无力感,比冷宫的清苦更让她绝望。
【宿主,积分已恢复至5800。】凌霄的提示将她从绝望的思绪中拉回。
5800积分……她看着这个数字,眼中重新燃起一丝不屈的火焰。
不,她还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必须争下去!
她需要力量,需要能真正改变局面的力量!
“凌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列出所有万积分以上,能对前朝局势产生直接影响,或能确保本宫及年家核心人员性命无虞的方案!”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找到那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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