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站在斜月三星洞外,山风吹拂着她因精神损耗而略显苍白的脸颊。脑海中【】的功德数字冰冷地闪烁着,但这一次,她看向它的目光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看待“力量”或“生存资源”,而是审视“罪证”与“枷锁”。
青雾玄灵果带来的清明感正在缓缓消退,但那份看清系统红线本质的惊悸与明悟,却已深深烙印。她“看”到新获得的五千功德,不过是系统吸收、提纯了她在斜月三星洞散播“迷雾问号”所引发的、潜在的未来冲突与思想动荡的负面能量后,残留下的一点边角料。真正的“精华”,那些更精纯的混乱与业力,已然滋养了她灵魂深处那令人战栗的寄生根茎。
“真是好算计……”凌霄低声自语,嘴角的弧度冰冷而讥诮,“我散播疑问,引发动荡,你汲取养分,而我,只得些残羹冷炙,还要背负业力。”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蒙上眼睛拉磨的驴,以为自己在前进,实则只是在为背后的驱策者榨取价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夺回主动权,至少,要弄清楚这些“功德”能否真正为她所用,而非只是系统账面上的数字和束缚她的锁链!
她尝试着,不再通过系统界面,而是凭借自身意志,去引动、操控那沉淀下来的七万多点功德。
意念集中,试图将一股功德之力抽出,用于强化刚刚因植入“谬种”而消耗的精神。
然而,如同泥牛入海。那庞大的功德数值纹丝不动,仿佛只是镜花水月。她能“看”到它们,却无法真正“触摸”和“调用”。它们被那些蠕动的红线牢牢锁住,只有通过系统发布的“任务”或“转化”功能,才能在系统的规则框架内,像施舍一样被允许使用极少的一部分。
果然如此!这些功德,本质上从未真正属于过她!它们只是系统挂在驴眼前的胡萝卜,是诱使她继续拉磨的饵料!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涌上心头。她辛苦奔波,昧着良心,甚至开始玩弄理念、播撒疑虑,结果却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连自己“赚”来的力量都无法自由支配!
就在这时,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嘉奖”:
【理念谬种已成功播撒,潜在影响力持续发酵中……】
【基于初始扰动评估,附加奖励结算:功德+!】
【当前功德:。】
两万功德!又是一笔巨款涌入!那代表着斜月三星洞的“迷雾问号”已经开始在未来时空中引发了一些思想上的涟漪和冲突,而这些“成果”,大部分再次被系统吸收,只留下两万点“残渣”给她。
看着那跳动到九万多的数字,凌霄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冰冷。
她意识到,系统正在用这种“高额奖励”的方式,麻痹她,诱惑她,让她沉溺于这种看似“轻松”获取力量的方式,从而逐渐放弃思考,放弃反抗,彻底沦为它散播混乱、汲取养分的工具。
不能再被动接受任务了!必须主动出击,寻找系统规则的漏洞,找到真正能瓦解它,或者至少能让自己摆脱控制的方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系统面板上那个微小的【临时权限】齿轮图标,旁边的倒计时显示还剩不到三天。这是她之前疯狂反抗撕开的口子,是唯一的机会窗口!
必须利用这三天,做一件系统绝对不愿看到、甚至可能重创它的事情!
一个极度危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既然功德可以被系统吸收,那是否意味着,它也是一种“能量”?如果她能找到一个方法,不是去“使用”功德,而是去……“引爆”或者“污染”它呢?用这庞大的、本质是负面业力的功德,去反向冲击系统的核心?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这无异于在自己灵魂里点燃一个炸弹!但除此之外,她似乎看不到更好的、能快速打破僵局的办法。
目标地点呢?哪里最适合进行这种危险的操作?需要一个能量混乱、能掩盖动静,同时又可能蕴含一线生机的地方。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幽冥血海!
冥河老祖的地盘,三界至阴至邪、怨气业力汇聚之地!那里本身就是负面能量的汪洋,如果在那里引爆功德(业力),或许能借助血海本身的环境掩盖,甚至……引起冥河老祖的注意?那位老祖,可是连天庭和灵山都不太愿意轻易招惹的存在,或许他能看出系统的古怪?或者,至少能制造巨大的混乱,让她有机会火中取栗?
风险极高!几乎是十死无生!但留在系统规则内慢慢被蚕食,同样是慢性死亡!
搏一把!
她不再犹豫,立刻支付功德启动导航,目标直指——幽冥血海!
传送的光芒裹挟着她,冲向那处三界闻之色变的禁忌之地。在空间扭曲的眩晕中,她清晰地“看”到,灵魂深处那几条连接着未知的主根茎,似乎微微躁动了一下,散发出警告意味的波动。
系统察觉到了吗?它是否也感到了威胁?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
察觉到了更好!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傀儡,也有反噬其主的一天!
下一刻,无边无际、翻涌着暗红色波涛、充斥着无尽怨魂哀嚎的血色海洋,映入她的眼帘。浓郁到令人窒息的业力与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幽冥血海,到了!
她悬浮在血海上空,看着下方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红,又内视着脑海中那九万多点如同诅咒般的功德。
没有迟疑,她开始疯狂地调动临时权限,不再是为了调用功德,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自己对系统的所有愤怒、不甘、反抗意志,混合着青雾玄灵果残留的最后一丝清明道韵,如同一个楔子,狠狠砸向那被红线紧紧缠绕、看似稳固的功德储存结构!
同时,她引爆了那九万多点功德!不是使用,是彻头彻尾的、破坏性的引爆!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的灵魂深处!
九万多点负面业力功德被瞬间点燃、爆发,化作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冲击向系统的红线网络和那几条主根茎!
“咔嚓……嘣……”
仿佛有无数根线断裂的声音响起!那些缠绕在她灵魂上的红线疯狂扭动、崩断,系统的面板在她脑海中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混乱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宿主灵魂发生未知异变!】
【核心规则遭受猛烈冲击!】
【能量回路过载!错误!错误!】
【系……统……稳……定……性……急……剧……下……降……】
巨大的痛苦瞬间淹没了凌霄,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溢出,身形在空中摇摇欲坠。
而外界,整个幽冥血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骤然沸腾起来!无尽的业力被这股同源却更加狂暴的爆炸引动,形成巨大的旋涡,血浪滔天!
就在凌霄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血海极深处的、带着无尽古老与凶戾的惊疑声:
“嗯?这是……何种诅咒?竟敢在老祖我的地盘撒野?!”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将她连同周围爆散的混乱能量一起,拖向血海的最深处……
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凌霄只有一个念头:
赌赢了……还是……赌输了?
但无论如何,这该死的系统,别想再像以前那样控制她了!
混乱,已然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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