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的竹编装置在找到了关键的支撑结构后,进度明显加快。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困扰他的许多结构问题,在反复的尝试和池骋冷静的点拨下,竟都一一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原本只存在于草图上的抽象形态,渐渐在院子里显露出峥嵘的骨架,虽然还未覆上更精细的篾片,但那股盘旋而上、充满力量感的气势已经初具规模。
连一向沉默的阿木公,在路过时,目光都会在那半成品的骨架上多停留几秒,浑浊的眼底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情绪。
然而,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第二天午后,天色就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乌云沉甸甸地坠在天边,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要下大雨了。”阿木公抬头看了看天色,慢悠悠地把自己院子里那些怕淋的工具和半成品都收进了屋里。
吴所畏看着自己那个好不容易立起来、还未来得及做防水处理的装置骨架,急得团团转。这要是被暴雨淋透,之前的功夫可能就白费了!
“池骋!快!找东西遮一下!”他一边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去找塑料布或者油毡。
池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别慌。”
他快步走进屋里,拿出之前带来的、原本用来垫行李的一大块加厚防水布,又找来绳子和几根结实的竹竿。他指挥着吴所畏和他一起,利落地用竹竿在装置骨架上方搭起一个简易的棚架,然后将厚重的防水布严严实实地覆盖上去,用绳子在四周和关键节点死死固定住。
两人刚把棚架加固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雨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狂风卷着雨水,猛烈地冲击着那块防水布,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吴所畏和池骋赶紧躲回屋檐下,身上都被淋湿了不少。吴所畏看着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的简易棚架和下面被保护得好好的装置骨架,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抓住了池骋的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后怕。
“幸好你反应快。”他心有余悸。
池骋反手握紧他冰凉的手,蹙眉看了看他湿透的肩头:“进去换衣服。”
这场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一个多小时后,雨势渐歇,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透出清澈的蓝。阳光重新洒下来,照在湿漉漉的院落和青翠的竹叶上,泛着晶莹的光。
吴所畏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检查他的“宝贝”。掀开防水布,骨架完好无损,只有靠近边缘的地方溅了些雨水,无伤大雅。他高兴地回头冲池骋笑,露出一口白牙。
池骋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和被雨水洗过后愈发清亮的眼睛,心头微动。他走过去,伸手拂掉吴所畏发梢上将落未落的一滴雨珠,动作自然亲昵。
危机解除,但被暴雨打断的工作一时无法继续,地上的积水也未干。两人索性搬了凳子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氤氲的水汽和天边隐隐出现的彩虹。
吴所畏靠在池骋身上,看着彩虹,忽然叹了口气:“池骋,你说……我搞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切实际?花了这么多时间,最后可能就是个没人要的破烂。”
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不确定和自我怀疑。长时间的投入,远离熟悉的环境和工作,让他在某些瞬间会感到迷茫。
池骋揽着他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肩胛骨的轮廓,目光看着远方的彩虹,声音低沉却笃定:“你喜欢就行。”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吴所畏,眼神深邃:“破烂我也给你搬回去,摆家里。”
吴所畏愣了一下,随即心头那股莫名的怅然瞬间被这句话冲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软滚烫的动容。他猛地转过头,在池骋线条冷硬的下颌上用力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啵”声。
“池总威武!”他眼睛亮晶晶的,那点迷茫烟消云散。
池骋被他亲得一愣,随即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说话。
而在城市里,郭城宇正在实践他“拴住帅帅的胃”的宏伟计划。他最近迷上了研究蟹黄汤包,发誓要做出比知名老字号更地道的味道。
周末一大早,他就把姜小帅从被窝里挖出来,兴致勃勃地宣布:“帅帅!今天带你征服蟹黄包!”
姜小帅睡眼惺忪,被他拖到厨房,看着料理台上摆满的、需要极其繁琐工序的食材——活螃蟹、猪皮冻、高筋面粉等等,瞬间清醒了大半,且深感怀疑:“你……确定?”
“瞧好吧您!”郭城宇系上围裙,信心满满。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拆蟹粉就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儿。郭城宇手忙脚乱地和张牙舞爪的螃蟹搏斗,不是被蟹钳夹了手,就是拆出来的蟹肉混进了碎壳。熬皮冻火候没掌握好,差点糊锅。和面时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最后揉出来的面团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
姜小帅一开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靠在厨房门口,时不时吐槽两句。但看着郭城宇额头冒汗、手上沾满面粉和蟹黄、却依旧皱着眉头跟面团死磕的认真样子,心里那点看戏的心思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软绵绵的情绪。
他走过去,洗了手,拿起另一只螃蟹,语气平淡:“我来拆蟹粉,你专心弄皮冻和面。”
郭城宇惊讶地抬头看他。
姜小帅熟练地拿起工具,动作居然十分利落,拆出来的蟹粉干净又完整:“看什么?解剖我都行,拆个螃蟹算什么。”
郭城宇看着他家帅帅低垂着眼睫、专注拆蟹的侧脸,心头一热,凑过去就在他脸上蹭了一下,留下一点面粉印子。
“啧,脏!”姜小帅嫌弃地偏头,耳根却有点红。
有了姜小帅的加入,效率果然提高不少。虽然过程依旧磕磕绊绊,郭城宇揉的面团最后还是偏软,擀皮的时候厚薄不太均匀,但好歹是把一笼歪歪扭扭的蟹黄包给包上了锅。
蒸笼上汽,浓郁的鲜香渐渐弥漫开来。等待的时候,郭城宇看着姜小帅坐在餐桌旁,一边用湿巾擦着手上残留的蟹腥味,一边低头看手机,暖黄的灯光照在他柔软的发顶上,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这种一起在厨房忙碌、为了同一口吃食折腾的烟火气,比任何高级餐厅的约会都更让他心动。
蒸笼出锅,虽然卖相远不及专业水准,有几个甚至隐约露出了馅料,但味道却出乎意料地鲜美。蟹黄的浓郁,汤冻融化后滚烫的汁水,混合着姜醋的辛香,在口中爆开。
姜小帅小心地咬开一个,烫得直吸气,眼睛却亮了起来:“好吃!”
郭城宇看着他被烫到又舍不得吐出来的样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成就感爆棚:“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 他把自己碗里那个品相最好的夹给姜小帅,“慢点吃,烫。”
两人分食了一笼不算完美却心意满满的蟹黄包,都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来得舒坦。
饭后,郭城宇搂着姜小帅在阳台消食,看着城市的夜景。
“帅帅,”郭城宇忽然说,“等下次休假,我们去江南玩一圈吧?专门去吃地道的蟹黄包,顺便逛逛园林。”
姜小帅靠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行啊。不过……”他顿了顿,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估计没你做的好吃。”
郭城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砸得晕头转向,心花怒放,低头就吻住了他那张难得说句好听话的嘴。
山间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清凉,吹散了暑气。城市阳台上的相拥,温暖而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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