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犬,冲出了医院。他没有开车,而是直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一个城郊废弃修理厂的地址。那是他早年混迹时知道的地方,鱼龙混杂,能弄到一些“非常规”的东西,也能找到一些只认钱不认人的“专业人士”。
他坐在出租车后座,身体因为压抑的暴怒而微微发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姜小帅苍白脆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以及医生那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的神经。
他的帅帅,他放在心尖上,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竟然被那些杂碎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伤成这样!左腿粉碎性骨折……后遗症……郭城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拿出手机,无视上面无数个来自池骋和吴所畏的未接来电,直接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但关键时刻绝对可靠的号码。
“猛子,是我,郭城宇。”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狠戾,“给我找几个人,要手脚干净、敢下死手的。再给我弄两把‘家伙’,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郭少,出什么事了?动静太大不好收场。”
“收场?”郭城宇嗤笑一声,眼神疯狂,“老子今天就没打算收场!闫承宗那条老狗动了我的人,我要他血债血偿!你只管照做,钱不是问题,后果我一人承担!”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呼吸。他知道池骋肯定有他的计划和布局,但他等不了!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了!每多等一刻,他胸腔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就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立刻让闫家付出代价,否则他会疯掉!
与此同时,医院IcU外,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吴所畏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冰凉。池骋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断接收着刚子传来的信息,并冷静地下达着指令。
“郭城宇去了西郊的老猫修理厂。”刚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联系了‘猛子’,可能要弄武器和人手,看样子是想直接去找闫家麻烦。”
池骋眼神一暗。郭城宇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但这无疑会打乱他原本更周密、更致命的部署。闫承宗老奸巨猾,身边防卫森严,郭城宇这样单枪匹马带着一群乌合之众闯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甚至可能落入对方设下的更大圈套。
“拦住他。”池骋声音冷冽,“用一切办法,在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把他带回来。”
“好!”
挂了电话,池骋低头看向依赖地靠着自己的吴所畏。吴所畏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后怕:“池骋,郭子他……他不会有事吧?还有小帅……”
池骋蹲下身,与他平视,握住他冰凉的手,用力揉搓着,试图传递一些温暖。“郭子没那么容易出事,我的人已经去了。”他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小帅也会没事的,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等他醒了,好好康复,不会有大问题的。”
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后遗症的可能,此刻任何一点不确定都会加剧吴所畏的焦虑。
吴所畏看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睛,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把头靠进池骋怀里,小声说:“我怕……池骋,我真的好怕……为什么总是我们身边的人出事……”
池骋收紧手臂,将他完全圈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连累了你们。”
“不怪你。”吴所畏立刻摇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是那些坏人太坏了!是他们该死!”
他的维护带着一种纯粹的义愤,让池骋心头熨帖,也更加坚定了要将闫家连根拔起的决心。
就在这时,IcU的门开了,护士出来告知,姜小帅的麻药效果正在逐渐消退,可能很快就会恢复意识,但需要保持绝对安静,不能有太多人探视。
郭城宇不在,第一个进去的自然是吴所畏。他穿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小心翼翼地走进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IcU病房。
姜小帅依旧安静地躺着,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依旧苍白得吓人。他的左腿被厚重的石膏和支架固定着,高高吊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吴所畏走到床边,看着好友这副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他强忍着,轻轻握住姜小帅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低声唤道:“小帅?小帅?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小帅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眉头因为不适而微微蹙起,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床边的吴所畏。
“……大……畏?”他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是我!小帅,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吴所畏连忙凑近些,急切地问道。
姜小帅似乎想摇头,但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用气声问:“……车……怎么回事?我……好像……被撞了……”
“是车祸,意外……”吴所畏下意识地想隐瞒真相。
然而,姜小帅虽然虚弱,脑子却并不糊涂。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几秒后重新睁开,眼神里带着一丝清醒的锐利和……了然。“不是……意外……”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扫过自己被打上石膏的腿,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冰冷的弧度,“是……冲着……我来的……对吧?闫家?”
吴所畏愣住了,没想到姜小帅这么快就猜到了真相。他看着姜小帅眼中那不符合病人状态的冷静和洞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小帅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已然明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担忧:“……郭城宇……那个……傻子……呢?他……是不是……去……闯祸了?”
他太了解郭城宇了。以郭城宇对他的在乎程度,知道自己重伤,绝对不可能冷静地待在医院。
吴所畏支吾着,不敢说实话。
姜小帅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里一沉,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而痛得脸色发白,冷汗淋漓。“拦住他……所畏……快……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他焦急地抓着吴所畏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
“池骋已经派人去了!你别激动!小心伤口!”吴所畏连忙按住他,安抚道。
听到池骋已经插手,姜小帅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脱力地躺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他知道,有池骋在,至少能保证郭城宇不会真的把自己作死。但那个傻子……此刻不知道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愤怒。
而此刻的西郊修理厂,气氛剑拔弩张。
郭城宇看着眼前几个眼神凶悍、身上带着煞气的男人,以及猛子递过来的两把黑沉沉的手枪,眼睛都没眨一下,伸手就去接。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枪身的瞬间,几道刺目的车灯猛地从修理厂门口照射进来,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三辆黑色的越野车呈包围之势,稳稳地停在了修理厂门口,车门打开,刚子带着七八个身着黑色作战服、气息精悍干练的男人走了下来,瞬间控制了现场。
“郭少,池总请您回去。”刚子走到郭城宇面前,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郭城宇看着突然出现的刚子和他带来的人,赤红的眼睛里戾气暴涨:“滚开!我的事不用他管!”
“郭少,闫承宗身边有雇佣兵,您这样去,是送死。”刚子冷静地陈述事实,“池总已经有全盘计划,请您相信他。”
“相信他?等他计划好了,我老婆的腿都瘸了!”郭城宇低吼,猛地挥拳砸向旁边的废旧轮胎,发出沉闷的响声,“我他妈等不了!我今天一定要宰了闫承宗那条老狗!”
“您如果出事,姜医生醒来会怎么样?”刚子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郭城宇头上。
郭城宇挥拳的动作僵在半空,暴怒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是啊……如果他真的冲动之下把自己搭进去,帅帅怎么办?那个倔强又怕疼的家伙,醒来后发现他不见了,甚至……死了,会不会崩溃?
一想到姜小帅可能会露出的伤心绝望的表情,郭城宇满腔同归于尽的疯狂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噬心的痛苦和无力感。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漏出。
刚子示意其他人退开一些,给他留出空间。
过了好一会儿,郭城宇才慢慢放下手,眼睛依旧赤红,但里面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的恨意。他看了一眼刚子,声音沙哑得厉害:“……帅帅怎么样了?”
“刚传来消息,姜医生已经醒了,生命体征平稳。”刚子如实相告。
郭城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清明,但那刻骨的恨意却丝毫未减。他走到猛子面前,没有拿那两把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东西收起来,人散了。今天的事,谢了,钱我会打到你账上。”
然后,他转向刚子,语气平静得可怕:“走吧,回去。”
他需要守在帅帅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至于报仇……他看向城市中心的方向,眼神阴鸷——池骋,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是拼尽一切,也要亲手把闫家拖进地狱!
当郭城宇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风尘仆仆赶回医院IcU外时,吴所畏刚好从里面出来。
“郭子!”吴所畏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回来,松了口气,连忙上前,“你没事吧?”
郭城宇没有回答,目光直直地投向IcU那扇紧闭的门,声音干涩:“他……怎么样了?”
“醒了,刚才又睡着了。医生说情况在好转。”吴所畏尽量用积极的语气说道。
郭城宇紧绷的下颌线这才微微松动了一点。他走到IcU门口的玻璃窗前,贪婪地看着里面那个模糊的、安静躺着的身影,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池骋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
郭城宇侧头看向池骋,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
“池骋,我要闫家……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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