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下了三天,把雨村的泥土泡得发涨,空气里全是潮湿的草木气。吴邪正蹲在屋檐下翻晒去年的陈皮,听见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抬头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篱笆外,车窗摇下,露出解雨臣带着笑意的脸。
“吴老板,借把伞。”他推开车门,风衣下摆沾了层细密的雨珠,手里还提着个长条形的木盒,“这雨比预报的大。”
吴邪赶紧递过一把黑布伞,余光瞥见张起灵从菜地里直起身——他刚在给白菜施肥,裤脚沾着泥,手里还捏着个洒水壶。看见解雨臣,他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往屋里走,大概是去洗手。
“花儿爷稀客啊,”胖子趿着拖鞋从屋里跑出来,嗓门比雨声还大,“是不是又给咱带好吃的了?”
解雨臣把木盒往石桌上一放,笑着踹了他一脚:“就知道吃。我爷让我给你们带样东西,说是当年从斗里出来的,放他那儿也是蒙尘。”
木盒打开时,吴邪愣了一下。里面是套紫砂茶具,壶身刻着模糊的云纹,壶底印着个“藏”字,看着至少有几十年了。最特别的是那只公道杯,边缘缺了个小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磕过。
“这是……”吴邪指尖碰到壶身,冰凉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什么,“当年在四姑娘山,你爷是不是用过类似的?”
“就是那套,”解雨臣拿起公道杯,指着缺角的地方,“他说当年跟你三叔抢茶喝,被你三叔用罗盘磕的。”
胖子凑过来看热闹:“嘿,老东西就是有故事。天真,赶紧烧水泡茶,让咱也尝尝当年‘大佬同款’。”
张起灵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正擦手上的泥。他看了眼茶具,忽然转身进了里屋,没多久拿出个小陶罐,往桌上一放——里面是今年新采的雨前茶,叶片蜷缩着,带着淡淡的清香。
“小哥啥时候藏的好茶?”胖子眼睛一亮,“我咋不知道?”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拿起紫砂壶,用热水烫了烫,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常年握刀的人。吴邪忽然想起,以前在巴乃的吊脚楼,他也见过小哥这样摆弄茶具,当时只当是随手玩玩,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会。
茶泡开时,香气漫过雨雾,冲淡了院里的湿冷。解雨臣端着茶杯,看着张起灵给胖子续水——胖子嫌烫,他就拿着杯子在手里转了两圈,降温了才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说真的,”解雨臣喝了口茶,“我以前总觉得,你们仨待不了三个月就得吵着回城里。”
“回城里干啥?”吴邪笑着说,“看你应付那些盘口的烂事?还是看胖子在潘家园跟人讨价还价?”
胖子接话:“就是!这儿多好,早上听鸡叫,晚上看星星,比在墓里摸爬滚打强百倍。前阵子王婶还说,要给小哥介绍个村里的寡妇,人挺勤快的……”
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用茶杯底轻轻敲了下手背。胖子“哎哟”一声,改口道:“当然了,咱小哥这条件,一般人配不上。”
解雨臣低笑出声,目光落在院角的竹架上——上面挂着几串风干的辣椒,红得发亮,旁边晒着的玉米棒子坠得竹架弯弯的。这景象太烟火气,和他记忆里那个总在刀尖上走的铁三角,仿佛是两回事。
午后雨停了,天边透出点微光。解雨臣要走,吴邪往他车里塞了袋新摘的橘子,还有胖子腌的腊肉。
“对了,”解雨臣发动汽车时,忽然探出头,“下个月长沙有个茶会,我爷让你们务必去。他说……想跟小哥再比一次泡茶。”
张起灵正在给白菜盖塑料布,闻言回头看了眼,轻轻点了点头。
汽车走远后,胖子摸着肚子说:“你说老九门那辈人,是不是也像咱这样,没事喝喝茶,斗斗嘴?”
吴邪看着紫砂壶里剩下的茶底,笑了:“大概吧。只不过他们的茶里,掺了太多算计,哪有咱这茶,就只有雨村的水和太阳的味。”
张起灵把茶具收进木盒,放进里屋的柜子里,和他那把黑金古刀并排摆在一块儿。刀身映着茶具的光,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点温和。
傍晚的时候,王婶送来一碗刚炖的排骨汤,看见桌上的空茶杯,笑着说:“中午来的是城里的贵客吧?看这杯子就值钱。”
“是老朋友,”吴邪接过汤碗,“王婶,下次他再来,您也过来坐坐,尝尝他带的好茶。”
王婶摆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年轻人的热闹,我这老婆子凑啥。对了,明天赶集,记得去买两斤冰糖,你家的枇杷膏快熬好了吧?”
“忘不了,”吴邪应着,回头看见张起灵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在他脸上,柔和得像这雨后天晴的傍晚。
胖子已经捧着汤碗喝得呼噜响,嘴里还念叨:“明天得买两斤羊肉,炖个萝卜……”
吴邪笑着踢了他一脚,心里却觉得踏实。那些藏在旧物里的过往,那些翻山越岭的岁月,好像真的就这么被雨村的茶泡软了,泡成了灶台上的烟火,檐下的雨声,和身边人眼里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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