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吴邪就被一阵奇怪的响动吵醒了。不是鸟叫,不是羊咩,是“哗啦——咔嚓”的碎裂声,混着翅膀扑腾和蹄子刨地的动静,像是有谁在院子里开了场小型拆迁动员会。
他披了件外套趿着鞋冲出房门,脚刚迈过门槛就差点滑倒——低头一看,好家伙,满地都是湿漉漉的稻草,还混着几片沾着泥的荷叶,正是前几天张起灵给白泽当帽子的那几片。而院子中央的老梨树下,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垛塌了一半,劈好的木柴滚得四处都是,其中一根还卡在了鸡窝顶上,把那群老母鸡吓得“咯咯”直叫,鸡毛飞得像下雪。
“怎么回事?”黑瞎子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头发睡得像鸡窝,刚站稳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发现是他昨天刚晒的草药绳,此刻被扯得七零八落,艾草、薄荷、苍术混着不知名的草叶缠成一团,其中还裹着半只啃了一半的玉米——不用问,准是白泽那小祖宗的杰作。
顺着草药绳的踪迹往旁边看,小花带来的那只绣眼“巧儿”正站在晾衣绳上,爪子勾着黑瞎子的黑布条,嘴里还叼着吴邪的一只袜子,见人出来,它“啾”地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袜子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正好落在胖子的咸菜缸里。
“我的酱萝卜!”胖子的怒吼从厨房传来,紧接着是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哪个小兔崽子把老子的缸盖掀了?!”
吴邪这才注意到,院子角落的咸菜缸敞着口,缸沿上还沾着几根羊毛,而白泽——那罪魁祸首,正站在倒塌的柴火垛旁,用蹄子扒拉着一根粗木柴,嘴里“咩咩”叫着,像是在邀功。更气人的是,它脖子上还套着小花的丝巾,那丝巾原本是搭在石桌上的,此刻被它踩在蹄下,染了不少泥印子。
“白泽!”吴邪指着它,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拆家很好玩?”
白泽抬头看了他一眼,非但不怕,反而叼起那根粗木柴,颠颠地往他这边跑,跑一半被地上的草药绳绊倒,木柴“咚”地砸在地上,惊得巧儿又开始学黑瞎子的口头禅,在院子里盘旋着喊“操”,喊得字正腔圆。
小花也被吵醒了,站在门口看着这片狼藉,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想笑。他那件搭在梨树上的真丝衬衫,此刻正挂在鸡窝的栏杆上,被母鸡啄得抽了丝,而巧儿还在衬衫上方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啄两下,像是在检查自己的“战果”。
“巧儿。”小花的声音还算平静,但吴邪看见他捏着门框的手指紧了紧,“下来。”
巧儿像是知道闯了祸,扑棱棱落在他肩头,用脑袋蹭他的下巴,嘴里发出“委屈”的叫声,学得跟白泽挨骂时一个调调。
“委屈个屁!”黑瞎子捡起地上的草药,发现他珍藏的那捆陈皮被啃得只剩半块,气得直骂,“白泽我告诉你,今晚别想吃饭!还有你,巧儿,再敢啄我衬衫,我就把你炖成鸟汤!”
巧儿似乎听懂了“鸟汤”两个字,立刻飞到梨树上装鹌鹑,而白泽则趁黑瞎子骂人的功夫,偷偷溜到厨房门口,用蹄子扒拉门,大概是想找胖子讨吃的——结果没扒两下,“哐当”一声,厨房门没开,门楣上挂着的玉米串掉了下来,砸在它脑门上,玉米粒撒了它一身。
胖子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锅铲,看见这场景,笑得前仰后合:“该!让你皮!砸得好!”他脚下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他昨天刚买的新扫帚,此刻被拆得只剩个棍,扫帚毛散落一地,“嘿,合着你俩还分工合作呢?一个拆扫帚,一个掀缸盖?”
张起灵是最后出来的,他手里拿着个竹篮,大概是想去摘菜。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他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捡起滚到脚边的木柴。白泽见他过来,立刻颠颠地跑过去,用脑袋蹭他的裤腿,把满身的玉米粒蹭了他一裤子。
“你俩啊……”吴邪叹了口气,却忍不住笑,“这才几点啊,就把院子造得跟被粽子翻了似的。”
黑瞎子把那半块陈皮小心翼翼地收好,瞪着白泽:“今天谁也别想帮它求情,中午就给它喝西北风!”
话是这么说,等收拾到一半,他看见白泽蹲在栅栏边,眼巴巴地看着巧儿——巧儿正站在小花手里,享用着一小块梨肉。白泽的耳朵耷拉着,尾巴(对,这小家伙有尾巴,平时藏在毛里,委屈的时候才露出来)也蔫蔫地垂着,黑瞎子喉咙动了动,从厨房拿了根胡萝卜丢给它。
白泽立刻满血复活,叼着胡萝卜就跑到梨树下,和巧儿分食起来——巧儿从树上飞下来,啄了口胡萝卜,又叼着自己的梨肉凑过去,一人一鸟一羊(?)居然相安无事地分享起早餐。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黑瞎子嘟囔着,手里却没停,把散落的草药一点点捡起来,还细心地吹掉上面的泥。
收拾院子的过程堪称“二次灾难”。吴邪刚把柴火重新码好,白泽就叼着根柴跑过来,非要塞给他,结果撞翻了他刚摞好的柴垛,气得他追着白泽绕着梨树跑了三圈;胖子想把咸菜缸盖盖好,发现缸里漂着吴邪的袜子,捞袜子时被巧儿俯冲下来啄了后脑勺,手一抖,差点把缸推河里;小花最惨,他那件真丝衬衫被啄得没法补救,只能扔进垃圾桶,巧儿还在旁边“可惜、可惜”地学舌,气得他把鸟笼的门关上了——结果巧儿在笼子里扑腾,把小花放在笼顶的玉佩撞掉了,幸好张起灵眼疾手快接住了。
“我说,咱是不是该建个‘捣蛋者隔离区’?”吴邪拄着扫帚喘气,看着白泽用蹄子扒拉张起灵手里的竹篮,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好吃的,“把它俩关进去,省得天天拆家。”
“关不住。”张起灵淡淡地说,他刚把白泽从竹篮边拉开,这小家伙又跑去鸡窝,想跟母鸡们“交流感情”,被母鸡啄得连连后退,却乐此不疲。
小花靠在门框上,看着笼里气鼓鼓的巧儿——巧儿正用喙啄笼子的栏杆,发出“当当”的响声,像是在抗议。“它俩好像……就喜欢看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小花突然笑了,“昨天我看见巧儿把白泽的玉米藏在树洞里,白泽找了一下午,巧儿就在树上笑,笑得跟胖子似的。”
“怪不得白泽昨天跟疯了似的刨树!”黑瞎子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是被这小毛球给耍了!”
正说着,笼里的巧儿突然安静下来,对着白泽的方向“啾啾”叫了两声。白泽立刻停下和母鸡的“战斗”,颠颠地跑到笼子边,用脑袋蹭栏杆。巧儿从翅膀底下叼出个东西,塞进栏杆缝里——是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大概是它藏起来的“宝贝”。
白泽用蹄子把石子扒拉出来,叼起来,又跑到梨树下,从土里刨出个东西,叼回来塞进栏杆缝里——是半颗晒干的红果,大概是它昨天藏的。
一人一鸟就这么隔着笼子交换“宝贝”,一个“啾啾”叫,一个“咩咩”应,场面居然有点温馨。
“你看,”吴邪笑着摇头,“这哪是拆家,是给咱找活儿干呢。”
收拾到中午,院子总算有点像样了。柴火重新码好,用绳子捆了加固;草药捡回来晒在新拉的绳子上,离地面很高,白泽够不着;咸菜缸盖用石头压住了;鸡窝顶上的木柴也取了下来,还撒了把谷子安抚受惊的母鸡。
黑瞎子累得瘫在躺椅上,看着白泽和巧儿——巧儿被放出来了,正站在白泽的背上,扑腾着翅膀像是在练习平衡,白泽则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踱步,享受着“鸟骑士”的待遇。
“说真的,”黑瞎子突然开口,“当年在斗里,哪想过有一天会为两只小畜生收拾院子?”
小花正在擦他的玉佩,闻言抬了抬眼:“总比天天提心吊胆好。”
胖子端着刚炖好的鸡汤出来,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白泽立刻颠颠地跑过来,巧儿也从它背上飞下来,落在胖子肩头。“来啦来啦,开饭!”胖子把汤碗放在石桌上,“今天这汤,谁捣蛋谁最后喝!”
白泽立刻乖巧地卧在张起灵脚边,巧儿也安静地站在小花肩头,一人一鸟一羊,懂事得仿佛刚才拆家的是别的生物。
吴邪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满院的阳光——被风吹得摇曳的草药,晾衣绳上飘动的衬衫,鸡窝里重新安静下来的母鸡,还有白泽窝里新铺的干草,巧儿笼里添的新梨果。这片狼藉过后的院子,似乎比以前更有生气了。
“快喝吧,汤要凉了。”张起灵把一碗汤推到他面前,碗沿还沾着点鸡毛——大概是刚才盛汤时没注意。
吴邪笑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鸡汤的鲜混着烟火气,熨帖了整个上午的忙碌。巧儿在小花肩头“好喝、好喝”地学舌,白泽则得了张起灵赏的一块鸡肉,正趴在地上慢慢啃,尾巴摇得欢。
院门外的河水潺潺流过,风吹过梨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笑他们几个,被两只小畜生折腾得团团转,却甘之如饴。
或许养老生活就是这样吧。没有了斗里的刀光剑影,却有了满院的鸡飞狗跳;少了生死一线的刺激,却多了烟火气的温暖。就像这片狼藉的院子,乱是乱了点,可收拾干净后,阳光照进来,每一粒尘埃都在跳舞,每一声鸟叫羊咩,都是日子最生动的模样。
“对了,”胖子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白泽,“下午把它拴柴房去,我新买的扫帚明天就到,可别再让它拆了!”
白泽像是听懂了,啃鸡肉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巧儿,突然“咩”地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得意。巧儿立刻配合地“啾”了一声,像是在说“知道了”。
吴邪他们四个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管它呢,反正明天的院子,大概又会是另一番“狼藉”吧。只要这烟火气还在,这点“狼藉”,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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