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秋分,院子里的晒谷场就热闹起来。前几日收的稻谷摊在竹匾里,金黄金黄的,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赤脚踩上去能感觉到谷粒硌着脚心,痒痒的,带着阳光的温度。
张起灵正拿着木耙翻晒稻谷,木耙齿划过竹匾,发出“沙沙”的轻响,谷粒在他脚边翻滚,像流淌的碎金。吴邪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根稻草,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趴在谷堆旁打盹的老黄狗。
“这稻子得翻勤点,不然潮了容易发霉。”张起灵的声音混着谷粒滚动的声音传来,他侧过脸时,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来,滴在竹匾边缘,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知道啦,”吴邪笑着起身,从屋里拎了壶凉茶递过去,“歇会儿吧,看你后背都湿透了。”
张起灵接过水壶,仰头灌了大半,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他把木耙递给吴邪:“你来试试?”
吴邪握着木耙的手刚用力,就被谷粒的阻力带得晃了一下,引得老黄狗“汪”地叫了一声。“这看着容易,做起来还真费劲。”他嘟囔着调整姿势,学着张起灵的样子把木耙插进谷堆,慢慢往回拉。
“顺着纹路走,别硬拽。”张起灵站在旁边指点,指尖偶尔碰到吴邪的手背,带着点薄汗的凉意,“你看,像这样……”
他的手掌覆在吴邪手背上,带着木耙往斜上方抬,谷粒顺势翻滚,露出底下还没晒透的部分。吴邪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粗糙,是常年握刀握锄磨出的茧子,却比任何丝绸都让人安心。
“胖子呢?不是说要来帮忙晒谷吗?”吴邪突然想起那个喊着要“大干一场”的家伙,转头往院门口看。
“被王婶叫去修屋顶了,”张起灵收回手,捡起竹匾边掉落的几粒稻谷,“她家瓦松长太多,把瓦片都顶松了。”
正说着,胖子就抱着一卷油毡布跑进来,裤腿上沾着青苔,脸上还有道黑灰印:“搞定!王婶说晚上请咱吃槐花饼!”他把油毡布扔在墙角,凑到谷堆前抓了把稻谷,摊开手让阳光照着,“嚯,这谷子金黄金黄的,今年收成不错啊!”
“比去年多收了两成。”张起灵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欣慰。这片谷地是他去年开春垦出来的,当时吴邪还笑他“盗墓的居然学种地”,现在看来,沉甸甸的谷穗倒是打了不少人的脸。
胖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刚才修屋顶时,看见村西头老李头在挖地窖,说要存白菜。咱要不要也挖一个?冬天存点萝卜白菜,省得总去镇上买。”
“可以。”张起灵没多犹豫,“下午我去看看地势,找块背阴的地方挖。”
吴邪用木耙把谷粒堆成小丘:“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学学怎么选址。”
“算我一个!”胖子拍着胸脯,“挖地窖这种力气活,没胖爷我可不行!”
午后的阳光把晒谷场晒得暖洋洋的,老黄狗换了个姿势,把肚皮贴在凉丝丝的竹匾边缘,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吴邪看着张起灵弯腰捡谷粒的背影,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得半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突然觉得,当年那个在斗里神出鬼没的张起灵,和现在这个会为稻谷增产两成而欣慰的男人,重合在了一起。
“想啥呢?”胖子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口水都快流谷堆里了。”
吴邪赶紧别过脸,耳尖发烫:“胡说什么!”他挥起木耙假装要打,却被胖子灵活躲开,两人围着竹匾追闹起来,谷粒被踩得“咯吱”响,惊得老黄狗直甩尾巴。
张起灵站在一旁看着,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然后拿起扫帚,把被踢散的谷粒归拢到一起。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手里的扫帚杆上还留着吴邪上次刻的歪歪扭扭的“灵”字——那是他说“这样就不会跟别人家的弄混了”时,硬要刻上去的。
傍晚收谷时,胖子提议比赛装麻袋,谁装得又快又满谁赢,输的人负责晚上洗碗。吴邪正挽着袖子准备应战,却被张起灵按住肩膀。
“别玩了,”他指了指天边,晚霞正把云彩染成胭脂色,“再磨蹭,谷子要返潮了。”
胖子悻悻地放下麻袋:“行吧,听你的。”
三人合力把稻谷装进麻袋,沉甸甸的袋子压得木架吱呀作响。张起灵扛着最重的那袋往仓库走,背影在暮色里看着格外可靠。吴邪和胖子各扛着一袋跟在后面,老黄狗叼着空竹匾,亦步亦趋地跟着,尾巴扫过地面的谷糠,扬起细小的金粉。
仓库里弥漫着干燥的谷香,张起灵把麻袋码好,转身时额角的汗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吴邪递过毛巾,他接过去胡乱擦了把脸,露出的脖颈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地窖明天挖?”吴邪问。
“嗯,”张起灵点头,“明早趁凉快。”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不用太早起,多睡会儿。”
“才不,”吴邪挑眉,“挖地窖这种事,少了我怎么行?”
胖子在旁边插嘴:“就是!少了胖爷我才不行呢!”
张起灵没反驳,只是拿起墙角的油灯,往仓库外走:“锁门。”
院子里,老黄狗已经趴在屋檐下睡着了,尾巴还圈着个装谷粒的小竹篮。吴邪看着张起灵锁门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在七星鲁王宫第一次见他时,这人也是这样,沉默地做着该做的事,却总能让人莫名安心。
月光爬上晒谷场的竹匾,空竹匾反射着清辉,像铺了层银霜。吴邪摸出早上藏在匾下的两个烤红薯,递了一个给张起灵:“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还热着。”
张起灵接过去,剥开焦黑的外皮,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瞬间漫开来。他咬了一口,烫得微微皱眉,却没停,眼里映着月光,像落了片碎星。
“甜吗?”吴邪问。
“嗯。”他点头,把红薯往吴邪那边递了递,“你也吃。”
两人坐在晒谷场的石阶上,啃着烤红薯,看月光把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藤蔓。远处传来王婶家的咳嗽声,还有胖子哼着跑调的歌从隔壁院子传来,混合着晚风里的谷香,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柔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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