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拿起酒坛,又倒了杯酒。
酒是西域葡萄酿,琥珀色的液在杯里晃,晃出他的影子,他端起杯,一口喝干。
放下杯时,杯底磕在桌上,响了一声,在空厅里荡来荡去,像在回音。
“贺明。”他对着空厅低语,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你的江山,该换主人了。你那把龙椅,也该我坐了。”
腰间的玉符,忽然温了一下。
很轻,像只手轻轻碰了碰皮肤。
赵刚摸了摸玉符,他笑了笑,没在意——这是那武仙师给的,说是保命用的,可他心里清楚,这是缰绳。
武仙师想牵着他走,他偏要试试,这缰绳能不能挣断。
龙涎香的烟终于散了,空气里只剩冷。
窗外的风,又大了。
赵刚没注意到的是,除了那个玉符,他从武仙师那偷偷弄来的符文,也有幽芒一闪而逝。
——
半个时辰前,皇宫。
皇宫正下的雪,雪下得绵。
落在金銮殿的琉璃瓦上,没声响,只悄悄堆着,把明黄的瓦顶遮成了一片白。
殿外的石狮子,嘴里的绣球沾了雪,像含着颗化不开的糖。
丹陛两侧的宫灯,红得像血,雪落在灯纸上,很快就化了,留下一点湿痕,像泪。
“来者何人!”
李苍的声音在殿外忽然炸响。
他是皇城统领,练了三十年硬功,双手使一对虎头湛金枪,枪尖能挑开三层铁甲。
此刻他站在殿外,枪尖对着来人,枪身上的雪还没化,冷得像冰,枪缨上的红绸,在风里飘着,像条血舌头。
来人没说话。
素白袍子,皮肤白得像宣纸,连眉毛都是淡的,只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在雪地亮得像磷火。
他走得慢,脚踩在雪上,没留下半个脚印——雪落在他的袍角,刚沾到就化了,连点湿痕都没有,仿佛他不是走在雪地里,而是走在云端。
“敢闯皇宫,找死!”
张砚在旁边吼了一声。
他是禁军教头,传武高手,凝境巅峰,刀快得能削断空中的雪。
此刻他拔刀,刀光闪了一下,比殿顶的雪还亮,直劈来人的头顶。
那刀风带着劲,吹得地上的雪飞起来,像雾,裹着股冷意,直扑来人的面门。
来人还是没说话。
抬手,指尖泛出淡青的光。那光很弱,却快得像风,“唰”的一声,风刃飞出去,正好撞在张砚的刀上。
“铛!”
张砚的刀断了。
断口齐得像用尺子量过,没有一点毛刺。
刀尖飞出去,扎在雪地里,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小坑,雪很快就把坑填了。
张砚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还没反应过来,风刃已经到了他胸口——细得像针,却深得能穿透骨头。
“噗。”
血喷出来,落在雪上,红得刺眼。
那血在雪地里漫开,像朵花,很快又被新落的雪盖住,只留下一点暗褐的印。
张砚倒下去,膝盖砸在雪上,响了一声,他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惊惶——他到死都没明白,自己百年的修炼,怎么连一招都接不住。
李苍的瞳孔缩了缩。
他握紧虎头湛金枪,枪尖抖了抖,雪沫子飞起来,像雾。
“你是……修仙者?”他的声音有点颤,却还是往前踏了一步,金砖被他踩得微沉。
“皇城禁地,容不得你撒野!陛下还在殿内,你敢动他,天下人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木头,在雪地里荡来荡去:“撒野?凡人的禁地,也配叫禁地?天下人?凡人的天下,在我眼里,不过是块破布,想撕就撕。”
话音落时,他又抬手。
这次是两道风刃,一左一右,像两条青蛇,缠向李苍的胳膊。
李苍想躲,可风刃太快,快得他连枪都握不住——“铛”的一声,虎头湛金枪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来人脚边,枪尖还在颤,雪沫子往下掉。
“啊!”
惨叫声从李苍喉咙里挤出来。
他的两条胳膊,齐肩断了,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染红了他的铠甲,也染红了脚下的雪。
那血是热的,落在雪上,烫得雪“滋啦”响。他倒在雪地里,挣扎着想去抓枪,可刚动了一下,风刃又飞了过来,这次是对着他的喉咙。
“嗤。”
这次李苍没发出声响。
他的头歪在一边,眼睛盯着殿门。
他的血还在流,漫过枪杆,把枪缨的红,染得更深了。
殿内的人,早慌了。
太监们尖叫着往桌子底下钻,宫女们抱着头哭,哭声混着风声,像鬼叫。
只有贺明还坐在龙椅上,他穿着明黄的龙袍,玉带没系好,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头发散着,脸上满是惨白,嘴唇抖得像筛糠。
“你……你想干什么?”贺明的声音抖得厉害,他想站起来,可腿软得像面条。
“朕是皇帝,是天命所归的皇帝!你敢动朕,会遭天谴的!”
来人走到殿内,脚踩在金砖上,没声响。
他抬头,看着贺明,紫色的眼睛里没半点波澜:“天命?这里凡人的天命,是我定的。赵刚要来了,你的命,留着给他登基时,当个祭品,也算你这皇帝,没白当。”
贺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想求饶,可嘴张了张,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看着来人的白袍,看着那道淡青的风刃,忽然想起小时候太傅教他的话——“君权天授,四海臣服”。
可现在,天好像要收走他的权,四海,也没人臣服他了。
“陛下!”
一个老太监扑过来,挡在贺明身前。
他是跟着贺明长大的,叫福安,手里拿着把匕首,抖得厉害,战战栗栗的说道:“仙师饶命,求您高抬贵手,饶了陛下吧!老奴愿意替陛下……!”
话没说完,风刃就割了下去。
老太监的头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贺明的脚边。
眼睛还睁着,看着贺明,里面满是绝望。
血从脖子里喷出来,溅在贺明的龙袍上,红得像火,把明黄的袍子,染成了暗褐。
贺明瘫在龙椅上,眼泪混着血,往下流。
他看着来人,看着殿外的雪,忽然笑了——笑得很难看,像哭。
“赵刚……你这个乱臣贼子……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朕的江山,你坐不稳!”
来人没理他。
他转身,往殿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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