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那喊声又尖又厉。火把的光乱晃着,脚步声咚咚咚砸在地上,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到这小破院门口。
背上,娘亲柳氏吓得一哆嗦,气都喘不匀。妹妹木柔死死攥着木念的衣角,眼泪在眶里打转,吓得不敢哭出声。
“念、念儿。”柳氏的声音发颤,满是绝望,“他们、他们来了。”
跑是肯定跑不过。娘亲这身子,自己背着走不快。
木念当机立断,退回来,把娘放在床上躺好后,她就把那扇破木门给踹合上,再从旁边拖过那根原本用来顶门的歪棍子,死死抵住门栓。
这破门根本挡不了多久,能拖一刻是一刻。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已到院口,火把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
“搜,给我仔细搜。那病秧子肯定躲这儿来。”是管家那公鸭嗓子声,“大爷说,抓不到人,咱们都得掉层皮。”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柳氏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开始发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看就要撅过去。
“娘,娘,你挺住。”木念急得眼睛都红。她娘这分明是惊惧交加,旧疾彻底爆发。
“姐,娘,娘她是怎么回事?”木柔看着娘亲的样子,吓得直哭,问道。
“别哭,看着门。”木念吼了一声,声音发颤。她跪在床前,握住娘亲冰冷的手,脑子里飞快地转。
药,灵泉水,对,灵泉水。
木念从怀里掏出水囊,低声急唤:“娘,张嘴,喝点水,快。”
柳氏已有些意识模糊,嘴唇哆嗦着,凭着本能微微张开一条缝。
木念屏住呼吸,全力引导灵泉细细地滴入柳氏口中。
起初柳氏没什么反应,随着灵泉水的咽下,她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咕哝声,一直紧揪着胸口的手松开些许。
有用。
木念心头一喜,更不敢怠慢,持续地喂水。她自己也紧张得浑身冒汗,耳朵还得竖着听门外的动静。
砰,砰……
外面的人开始撞门。那破木门摇摇欲坠,顶门棍子发出嘎吱怪响,眼看就要撑不住。
“姐。”木柔用尽全身力气顶着门,小脸憋得通红,惊恐地回头。
“顶住。”木念头也不回,全部心神都在娘亲身上。
柳氏又咽下几口灵泉水,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回转一丝生气,虽惨白,却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灰败。
柳氏深深吸进一口气,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几声剧烈咳嗽后,柳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暗红色淤血。
“娘。”木柔吓得尖叫。
木念松了口气,吐出来就好,这口淤血堵着,才是要命。
吐完血,柳氏喘气顺畅不少,眼神清明些。
柳氏看着跪在眼前女儿,虚弱的抬手摸她脸,出声:“念儿,娘舒坦点了。”
这灵泉果然神奇。虽没能立刻治愈娘亲多年沉疴,至少把这最凶险一口气给缓过来了。
外面的人马上就要破门而入,她们三个弱女子,怎么对抗那些如狼似虎家丁?
砰………
又是一声撞击。顶门棍子咔嚓一声,从中断裂。
木门被撞开一道大缝,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凶狠地往里看,带着得意的狞笑,出声:“找到了,在这儿呢!”
啊……
木柔被撞得摔倒在地。
木念起身,抄起地上那把打晕过看守的剪刀,死死盯着门口。
她飞快地扫视这间破屋。除了一张破床,一个歪柜子,空空如也,连个后窗都没有,真正的绝地。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木念目光娘亲身上,又看看摔在地上不敢哭出声的妹妹。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投降?更是自寻死路。
此刻,木念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她蹲下身,凑到柳氏耳边,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
“娘,你信我。等下他们冲进来,你就装晕,晕得越彻底越好。阿柔,你抱住娘哭,别的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一切有我。”
柳氏看着女儿眼中那种陌生、灼人的光芒,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此刻除了相信女儿,她还有别的路吗?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木柔赶紧爬过来,紧紧抱住母亲胳膊,小身子还在发抖,眼神努力学着姐姐的样子,强装镇定。
“撞开,给我直接撞开。”门外,管家失去耐心,大声下令。
砰……
那扇破木门彻底散架,轰然向内倒塌。
火把的光涌进小屋。管家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堵在门口。
管家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被小女儿抱着、脸色惨白闭着眼的柳氏,又看到站在前方、手里握着剪刀的木念。
他三角眼里闪过狠毒和得意,装模作样地开口道:“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呢?瞧,把夫人吓晕过去了。”
木念非但没有害怕退缩,反而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剪刀,对准她自己脖颈。
所有家丁都愣住,下意识停住脚步。
火光照耀下,木念的声音清晰,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疯狂,说道:
“来啊!往前一步试试。看看是我这病痨鬼先死在这里,还是你们能抓个活的回去交差。
我死了,你们猜大爷打算用谁的尸首去顶罪?怎么跟外面人解释,侯府嫡长女为什么会在粮库被烧晚上自尽身亡?”
剪刀尖刃已刺破木念颈部皮肤,一丝鲜红血痕渗出,触目惊心。
管家和所有家丁全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们接到命令是抓活的。死了大小姐一文不值,还会惹来天大麻烦。大爷的怒火,他们谁也承受不起。
木念死死盯着他们,她在赌,赌这群奴才不敢担逼死嫡小姐的罪责。
院子陷入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噼啪声和木柔压抑、细微抽泣声。
管家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神凶狠,又真的不敢下令硬抢。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子外面又传来一阵更加急促、杂乱脚步声,还夹杂着另一种惊慌失措的喊叫:
“管家,管家,不好,前院、前院出大事了。”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没看清里面情形就嚎起来:
“大爷被抬去祠堂。四爷带着人把通往侧门巷子给堵了,说是要清查所有下人,一个都不许放跑。他还说、还说……”
报信家丁这才看清屋里剑拔弩张景象,尤其是木念颈间那抹刺眼血红,吓得声音一下子卡住。
管家回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木念的心一沉。
四叔?他堵了侧门?要清查所有下人?
这不是抓她,这分明是要借着抓她由头,把水搅浑,要干别的勾当。
她这边还没脱险,那边又起更大变故。
这侯府,是真的要彻底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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