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又被狠狠撞了一下，灰尘簌簌往下落。
王老五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听见没有，快开门，老子数三下，一！”
木念扭头看龙溟。
龙溟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指悄悄指向炕边那根用来顶门的粗木棍。
“二！”王老五的声音更急了，带着豁出去的疯狂。
木念瞬间明白了龙溟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害怕又顺从：“五、五叔……你别喊！我开……我开……水给你，你别害我们……”
门外张老五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低笑道：“算你识相，快点儿。”
木念慢慢挪到门边，一只手假装去抽门栓，另一只手悄悄握紧了那根木棍。
她对龙溟点点头。
龙溟已艰难地挪到炕沿。
“三！”张老五刚喊出口，木念抽掉木棍，把门向内拉开一条缝。
张老五没想到门开得这么“痛快”，收不住力，整个人踉跄着就往里扑。他满心只想着抢那神奇的水，根本没防备。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进来时，木念用尽全身力气，抡起粗木棍，照着他脑袋侧面狠狠砸下去。
砰！一声闷响。张老五“呃”地一声，眼前一黑，往前栽倒。
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挨了一下没完全晕，趴在地上还想挣扎抬头。
几乎同时，炕上的龙溟动了。
他不知哪来力气，单手撑炕，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扼住张老五的喉咙，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张老五被掐得眼珠外凸，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声，手乱抓，却发不出半点大叫。
龙溟手下力道极大，显然是要下死手。腿上的伤口因这番动作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纱布，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别……别杀他。”木念低声道，“外面乱着，弄出人命更麻烦。”
龙溟看了木念一眼，手上力道稍松，但依然扼着张老五的喉咙，让他无法出声。
张老五脸上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这个“残废”出手这么狠辣。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已攻到寨子内部。
哭喊声、惨叫声和房屋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
木念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人影幢幢，有寨民在抵抗，也有穿着破烂、状若疯魔的流民在疯狂打砸和抢。
“真是流民……”木念心惊肉跳道。
这些流民数量不少，完全不要命，寨民的抵抗眼看就要被冲散。
“他们撑不了多久。”龙溟声音低沉。
龙溟松开扼住张老五的手，顺势扯下张老五腰间的破布条塞进他嘴里，又用剩下的布条把他手脚反绑结实，动作熟练利落。
张老五瘫在地上，只剩下惊恐的呜呜声。
“寨门一破，这里就是修罗场。”龙溟靠在炕边，喘了口气道，脸色因失血和用力而更加苍白，“我们得走。”
“走？你现在这样怎么走？”木念看着龙溟的腿道。
龙溟腿的纱布已被血浸透了一大片。
“不走就是死。”龙溟语气坚决，“趁现在乱，从后面走。寨子依山而建，后面应该有路。”
木念知道他说得对。
她迅速从空间里又取出一些灵泉水，自己喝了几口恢复体力，然后不由分说递给龙溟道：
“快喝点，撑住。这么乱，找不到娘她们了。”
龙溟深深看木念一眼，接过水囊喝了几大口。清凉的灵泉水下肚，一股暖流再次支撑住他虚弱的身体。
他尝试着动了动伤腿，比刚才多了一丝力气。这水的效果，实在太惊人了。
木念快速收拾了一下必要的东西，主要是她的宝贝药箱和水囊。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张老五，犹豫了一下。
龙溟明白她的意思，冷冷道：“带上他，是累赘。留在这里，生死由命。”
木念不是圣母，张老五刚才还想害死她们。
她一跺脚道：“不管他了，我们走。”
木念搀扶起龙溟。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走出去。
小屋后面是一片杂乱的坡地，再往后就是密林。果然有条被人踩出来的模糊小径通向山里。
寨子里已彻底大乱，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分不清是寨民还是流寇。
在混乱的人影中，木念瞥见一个熟悉身影——铁牛，他正挥舞着锄头，护着身后的几个妇孺，且战且退，正好往她边来。
木柔看到木念，大喊：“姐姐，就带着柳氏她们一起向木念奔来。”
铁牛顺着木柔声音看过来，他也看到了木念和龙湖。
木念根本无暇顾及，也无能为力。她催促柳氏、木柔和铁牛快点。
就在木念她们刚躲进树林边缘，前面寨子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和更凄厉的哭喊声——寨门，被攻破了。
木念回头望去，心里一阵发凉，要是晚一步……
“快走！”龙溟催促道。
木念不敢耽搁，搀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小径往山林深处钻。
必须尽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处理龙溟的伤口，不然他撑不住。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木念她们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侧面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个流里流气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大哥，这边好像有人。”
另一个声音：“嘿，还是几个娘们，旁边那个像是个瘸子。”
一个鸭公声：“妈的，寨子里油水少，没想到这儿还能捡到漏。”
木念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只见三个手持棍棒、满脸凶相的男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不怀好意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打扮，是趁乱溜进来的流民，但眼神里贪婪和狠厉，比饿疯的流民更可怕。
为首一个疤脸，目光淫邪地在木念身上打转，又瞥了眼几乎站不稳的龙溟，咧嘴笑道：
“小娘子，扶着个废人多累啊！跟哥哥们走，保你有吃有喝。”
龙溟将木念往身后拉了拉，独自面对那三人，虽虚弱，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冷得吓人。
疤脸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妈的，一个瘸子还敢瞪眼？弟兄们，弄死他，这些女的带走。”
三个男人狞笑着围了上来。
木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龙溟受伤，能拦得住？
就在这时，龙溟用只有木念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待会儿我动手，你找机会用枪，别犹豫。”
话音未落，那疤脸已挥着棍子朝龙溟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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