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一路走走停停,看似闲逛,脚步却不自觉地朝着一个方向移动。没过多久,人声嘈杂的火车站广场就出现在眼前。
赵大宝站在广场边缘,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仔细搜寻。
他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心里念叨着:那个常年背着破旧口袋、眼神怯生生的小身影,今天会出现吗?
可惜,现实往往不按剧本走。
他来回扫视了好多遍,那个让他惦记的小乞丐始终没有出现。广场上只有南来北往的旅客,和几个正在揽活的身影。
“奇了怪了,难道那天看到的身影不是他?”赵大宝挠了挠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前世他听小乞丐说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在这广场附近活动。
赵大宝不死心,找了个能观察广场又避风的位置,开始了漫长的蹲守。
在这个年代,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就像狂风里的一根小草,今天还在,明天可能就不知道被吹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重生一世,,绝不能让那个苦命的孩子再从自己身边消失。
然而,两个小时的冷风吹下来,期待中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赵大宝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发麻的腿,决定转换战场。他最后看了一眼喧闹的广场,转身朝着另一个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不久后,他停在了一处还算齐整的砖房前。眼前的景象与记忆完美重叠——这里,正是前世收养三丫和小四的那户人家。
站在屋前,赵大宝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前世自己是多么精心地挑选,最终才选中了这户人家。
男主人是个在报社上班的文化人,喜欢看书,温文尔雅;女主人温和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口子年近五十,身边没有孩子——听说战乱时骨肉离散,后来想再生却再也生不了了。
前世他们收养三丫和小四后,视如己出,给了姐弟俩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后来……
赵大宝的思绪猛地沉了下去。那场风暴来得太猛,把书香门第卷进了泥泞。
他至今记得,那位文人养父哪怕被发配去扫大街,也会把捡到的最漂亮的纽扣洗净,给三丫扎头发用;而养母在最艰苦的时候,家里永远给穷苦人留着一碗热汤。
后来温文尔雅的先生天天被拉去游街,十年后再相见,已是个脊背佝偻的苍老之人。可即便后来在垃圾堆里讨生活,他还是把三丫宠得像个小公主;那位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硬是撑起了一家饺子店,却依然保持着那颗善心,见到讨饭的总会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前世要是没有他们三丫和小四……赵大宝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位系着围裙的妇人端着个馒头走出来,笑吟吟地招手:小子!发什么呆呢?快来帮婶子尝尝这馒头碱放得合不合适!
赵大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白胖的馒头就塞进了他手里。妇人期待地看着他,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他下意识咬了一口,馒头在嘴里化开淡淡的甜。
他声音有些发涩,眼角不自觉湿润了,原来前世三丫、小四吃的馒头这么香。
甜就好!
妇人好像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笑道,上次碱放多了,家里那个老学究念叨了三天,说什么味同嚼蜡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很久没跟人聊天似的,竟把赵大宝那点伤感冲得烟消云散。
其实,善良的妇人早就透过窗户,看见这个半大孩子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她以为是穷苦人家吃不饱饭的孩子,被馒头香味引来的。于是心软地找了个试试味道的借口,既送出温暖,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少年脆弱的自尊。
赵大宝握着温热的馒头,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绞尽脑汁琢磨如何自然地接触这家人,命运却以这样一个充满烟火气的温柔方式,为他打开了这扇门。
“婶子,谢谢您。”
这一声谢谢,轻飘飘的,却沉甸甸的。
它不单是为了手里这个雪白暄软的馒头,更是为了前世那份如山似海的恩情——为了他们对三丫和小四视如己出的疼爱,为了那个在风雨飘摇中依然为两个孩子撑起的小小港湾。
“没事儿”
妇人摆摆手,笑容温暖而质朴,“谁都有个不容易的时候。要相信,一路向阳待花期,苦尽甘来终有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像一阵暖风,轻轻拂过赵大宝的心田。
两人道别后,赵大宝走在阳光下,心中的那口浊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相遇彻底驱散,化作一声长长的、舒畅的呼吸。
他一边啃着甜丝丝的馒头,一边回味着妇人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一路向阳待花期,苦尽甘来终有时……”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脚步变得愈发轻快起来。
是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世,他回来了,很多事,肯定会不一样。
收养二梅的那户人家,是高门大户。赵大宝心里清楚,那样的家庭,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靠一个馒头就能自然地搭上关系。
这事儿急不得,只能先放一放,顺其自然,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家走。还没到家,天空就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是细碎的雪沫,不一会儿便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刚进胡同口,正好碰上刚下班的小叔。
好家伙,小叔顶着满身的积雪,推着自行车,简直成了一个行走的雪人,两人在漫天飞雪里胜利会师了。
叔侄俩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一出熟悉的“家庭武打戏”——小四像只撒欢的野兔子在雪地里疯跑,而老娘陈淑贞举着笤帚疙瘩在后面边追边骂:“下这么大雪还在外面野!不知道回家,小兔崽子,衣服全湿了,看我不揍死你!”
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门口多了两个观众,陈淑贞立刻调转火力,冲着他们喊道:“看什么看!下雪了还不赶紧滚进屋?要是冻感冒了,连你俩一块儿收拾!”
叔侄俩闻言,默契地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共识。
他们果断无视了正被追得吱哇乱叫的小四,缩着脖子,脚底抹油般溜进了屋,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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