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我了。”
罗魇那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意念,如同投入绝对宁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被秩序力场凝固的虚空中,荡开了第一圈涟漪。他周身那百米方圆的源初混沌领域,虽微小如尘,却稳固如山,顽强地抵抗着外界那浩瀚如海的秩序碾压。
他缓缓抬起那只由源初混沌之光构成的手臂,并非握拳,也非结印,只是五指微张,对着前方那凝固的、死寂的虚空,轻轻一抓。
没有能量奔涌,没有光华爆射。
但就在他五指收拢的刹那,那笼罩天地、压制万法的绝对秩序力场,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了一口,竟在罗魇前方百米之外,硬生生缺失了一块!
并非破碎,并非瓦解,而是更加彻底的——被吞噬!被那源初混沌领域强行剥离、吸收,化为了滋养其自身存在的养料!
那缺失的区域,瞬间被活跃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气流所填充,使得罗魇的混沌领域,向外扩张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这便是混沌源核初成后,罗魇所领悟的全新力量运用——不再仅仅是抵抗或破坏秩序,而是直接吞噬秩序法则本身,将其转化为混沌的资粮!源初混沌,本就是万物之始,亦可包容万物之终!
“法则结构……被未知方式分解吸收!”
“秩序纯度下降!0.001%!”
“警告!目标具备同化秩序本源能力!”
天罚之眼中,那冰冷的意念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震动!它无法理解这种现象,在它的底层逻辑中,秩序与混沌应是绝对对立,互相湮灭,岂能相互转化?!
震惊之后,是更加冷酷的应对。
“判定:目标已具备‘秩序污染’特性。”
“升级应对协议……启动‘概念隔离’与‘因果断流’。”
天罚之眼那由无数符文构成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刻,笼罩罗魇的秩序力场性质骤然改变!
不再是全方位的碾压,而是化作了无数细密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法则锁链,从四面八方向着混沌领域缠绕而来!这些锁链并非实体,每一条都代表着一种被强化到极致的宇宙基本法则:
代表“空间”的银色锁链,试图将混沌领域放逐至无限遥远的维度断层;
代表“时间”的无色锁链,意图将领域内的时间流速加速到尽头,使其因“寿终”而自然崩解;
代表“物质”的灰色锁链,要强行将混沌能量固化、定义为某种惰性物质;
代表“能量”的彩色锁链,则不断扰乱、中和领域内的混沌之力;
更有代表“因果”、“命运”、“逻辑”等抽象概念的透明锁链,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缠绕而上,试图从根源上否定罗魇的“存在意义”与“行动逻辑”!
这是万法加身!旨在从各个层面,将罗魇这“异常变量”彻底分解、定义、然后归档!
面对这来自宇宙根基层面的全方位剿杀,罗魇立于混沌领域中心,面色无悲无喜。他那双蕴含着归墟与源初混沌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万千法则锁链的靠近。
他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施加于身的“万界刑罚”。
“源初……归墟。”
他轻声吐露四字,如同宇宙本身的叹息。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那百米方圆的源初混沌领域,性质再次发生蜕变!
它不再仅仅是抵抗和吞噬,而是向内坍缩、演化,化作了一口不断旋转的、仿佛能熔炼万法、终结万物的——混沌归墟熔炉!
熔炉之内,不再是简单的混沌气流,而是化作了更加深邃、更加接近“无”的归墟意境与代表着“所有可能性”的源初之光的矛盾结合体!
那万千代表着宇宙基本法则的锁链,在触及这口熔炉的瞬间,并未像之前那样被直接吞噬,而是仿佛被投入了宇宙终极的“焚化炉”!
空间锁链被强行扭曲、拉伸,最终断裂,其蕴含的空间法则被熔炉分解、吸收;
时间锁链在触及熔炉边缘时,流速骤然失控,时而加速亿万倍,时而彻底凝固,最终因自我矛盾而崩溃;
物质锁链试图固化混沌,却被源初之光反向侵蚀,重新化为活跃的基本粒子;
能量锁链更是如同泥牛入海,被归墟意境轻易抚平、湮灭;
就连那些抽象的因果、命运锁链,在试图缠绕罗魇本体时,也遭遇了那枚混沌源核最本源的抵抗——源核自身,便是最大的“因果异常体”,是“命运”之外的“变数”!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仿佛法则本身在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万千锁链前赴后继,却在触及混沌归墟熔炉后,纷纷崩断、消融!每一条锁链的崩毁,都让罗魇的混沌领域更加凝实一分,让那口熔炉的旋转更加迅猛一分!
他不仅在抵抗,更是在以这“万界刑罚”为薪柴,淬炼着自身新生的混沌源核,加深着对源初之力的理解与掌控!
天罚之眼那冰冷的意念,终于出现了剧烈的紊乱!
“不可能!基础法则失效!”
“目标存在性质超越当前数据库认知上限!”
“申请调用‘牧神’陛下……‘根源权限’……”
就在天罚之眼发出最高级别求助的瞬间——
一直被动防御、以战养战的罗魇,动了!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口混沌归墟熔炉随着他的动作,轰然向前推进!所过之处,残余的秩序锁链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纷纷消融!原本被绝对秩序固化的虚空,被硬生生犁出了一条不断延伸的混沌路径!
他竟是要……反向吞噬这天罚之眼本身!
“吼——!”
罗魇发出了一声仿佛来自太初时代的混沌咆哮!熔炉旋转加速到极致,一股超越了吞噬、超越了归墟的、仿佛要触及宇宙最终奥秘的吸力,猛地罩向了高空中那巨大的天罚之眼!
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能量或物质,而是直接作用于其存在的根源——那构成天罚之眼的、最为精纯的秩序本源符文!
“嗡——!!!”
天罚之眼剧烈震颤起来!其表面流淌的暗银色符文光芒狂闪,仿佛要被强行从它身上剥离!它试图调动整个秩序网络的力量进行抵抗,但却绝望地发现,在那口混沌归墟熔炉的笼罩下,它与外界的连接正在被快速切断、吞噬!
“不……!!!”
冰冷的意念发出了近乎“惊恐”的尖啸!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消亡的威胁!
然而,就在罗魇即将把这天罚之眼彻底吞噬、化为己用的最后关头——
似乎是触发了某种最终的保护机制,那天罚之眼的核心处,一点极度凝聚、散发着远超其本身位阶的、暗金色的光芒,猛地爆发出来!
是那枚“牧神之血”诅咒印记的同源力量!它一直潜藏在天罚之眼的核心,此刻在毁灭危机下,被迫显现!
这丝力量并未攻击罗魇,而是化作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不容置疑指引意味的信息流,如同最后的毒刺,狠狠地……刺入了罗魇的混沌源核之中!
并非伤害,而是……一个坐标!一个指向所有“秩序”与“牧神”力量最终源头、同时也可能是其唯一弱点的——终极坐标!
紧接着,耗尽了最后力量的天罚之眼,在那混沌熔炉的吞噬下,轰然崩塌,化作无数崩溃的秩序光点,被熔炉彻底吸收、湮灭。
虚空,暂时恢复了“正常”的死寂。
罗魇悬浮于空,周身混沌领域缓缓收敛,感受着体内因吞噬天罚之眼而暴涨的力量,以及灵魂深处那枚如同灯塔般不断闪烁的、散发着诱人与危险气息的……最终坐标。
他知道,吞噬天罚之眼,只是开始。
真正的终局,在那坐标指引的尽头。是最终的王座,还是……最终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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