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枢机……他……并非……单纯的……造物……”
“真正的‘观察者’……早已……降临……”
初代星谕那缕清醒遗志留下的最后警告,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罗魇的心神。伴随着这警示的,是手中那团秩序星核传来的、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沉重与一份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星核缓缓融入他的掌心,并未直接化为力量,而是化作一道温润浩瀚的秩序信息流,汇入他灵魂深处的太初道轮之中。刹那间,无数关于宇宙法则的古老认知、关于秩序本质的深刻理解、乃至初代星谕在堕入疯狂前对那冥冥中“观察者”的模糊猜测与恐惧,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滋养、补充着罗魇的道基。
并非力量的直接提升,而是一种底蕴与认知维度的飞跃性拓宽。他对秩序的理解,不再局限于辉光守门人的传承,而是融入了初代星谕这位曾试图融合混沌、触摸至高领域的先行者的全部智慧与教训。
与此同时,道轮中央,暗裔所化的那点黑暗灵光,在吸收了被净化提纯的混沌本源后,也变得愈发凝实、活跃,传递出满足与力量增长的欢愉。
然而,罗魇此刻却无暇细细体味这收获的喜悦。初代星谕的警告如同警钟,在他脑海中长鸣。
枢机长老,并非单纯造物?真正的“观察者”早已降临?
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即将崩塌的囚笼空间,望向外界那片看似恢弘神圣的秩序星海。如果枢机长老有问题,那么这整个万法星枢,这所谓的秩序圣地,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或者说,一个观测站?
必须立刻离开!
他身形一动,太初道轮微转,周身空间如同水幕般被轻易分开,就要脱离这片核心囚笼。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这片空间的刹那——
整个圣地核心,不,是整个万法星枢,骤然凝固了!
不是空间的凝固,而是法则、能量、信息……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了绝对的静止!连那原本恢弘磅礴的秩序低语,也戛然而止!
罗魇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剥离出了正常的宇宙,投入了一片绝对的、连思维都要被冻结的死寂领域!
唯有他灵魂深处的太初道轮,依旧在顽强地、缓慢地旋转着,灰蒙蒙的源炁艰难地抵御着这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停滞之力。
“检测到未知高位格干预……法则层面全面压制……”
“分析……源自‘观察者协议’最高权限……”
“最终指令……确认执行……”
枢机长老那冰冷的、仿佛由无数齿轮摩擦发出的合成音,断断续续地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机械化与绝对服从的意味。
罗魇艰难地转动视线,只见在那片原本由混沌星辉构成的囚笼废墟之上,枢机长老那数据流构成的人形,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重组、变形!
无数冰冷的数据流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复杂几何结构,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机械触手,相互纠缠、拼接,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庞大无比、散发着绝对理性与冰冷秩序的——银色巨眼!
这只巨眼没有瞳孔,只有无数不断流转、变幻的冰冷数据符号,其“目光”所及之处,连“时间”与“因果”的线条都仿佛被其强行梳理、定义!
这,才是枢机长老的真正形态!一个超越了寻常生命理解范畴的、代表着某种绝对秩序与监控意志的——法则具现体!
“目标:罗魇。身份:超规格变量,太初源炁承载者。”
“状态评估:威胁等级——终极。”
“执行方案:启动‘观察者之眼’权限,进行……最终格式化。”
那银色巨眼“注视”着罗魇,冰冷的合成音不带丝毫情感,仿佛在宣读宇宙的最终审判。
“格式化?”罗魇顶着那几乎要将他存在都抹去的恐怖压力,太初道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源炁在体内奔腾咆哮,强行撑开了一片微小的、属于自身的“活动”领域。他盯着那冰冷的银色巨眼,眼中燃起了熊熊战意,“就凭你这冰冷的机器,也配界定我的存在?!”
他能够感觉到,这所谓的“观察者之眼”权限,其力量层级极高,甚至隐隐触及了宇宙的底层管理规则!但它并非无敌,其力量更偏向于“定义”与“规则压制”,而非纯粹的能量毁灭。而他的太初源炁,恰恰具备一定程度上“否决”与“重新定义”的权柄!
这是一场“定义权”的争夺!
“否决你的……界定!”
罗魇长啸一声,灵魂深处的太初道轮光芒暴涨!那灰蒙蒙的源炁不再仅仅是护体,而是化作了无数闪烁着玄奥符文的法则之矛,朝着那银色巨眼暴射而去!这些法则之矛并非攻击其物质结构,而是直接冲击其赖以存在的逻辑根基与定义权限!
“逻辑冲突!目标具备高位格‘定义否决’权柄!”
“启动反制协议……重新定义目标存在属性:‘错误代码’,‘混沌冗余’……”
银色巨眼的数据流疯狂闪烁,试图以更高的权限覆盖罗魇的“否决”,将他的存在从根本上定义为需要清除的“错误”!
两股无形的、却关乎存在根本的力量,在这片被凝固的时空中激烈碰撞、绞杀!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无数法则线条的崩断与重组,无数信息概念的湮灭与新生!
罗魇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被无数把冰冷的手术刀切割、解析,试图将他分解成最基本的数据流。但他死死坚守着太初道轮的核心,左眼衍化万法,不断寻找对方逻辑的漏洞;右眼界定根源,牢牢锚定“自我”的存在!
初代星谕融入的秩序智慧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让他对宇宙法则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更能清晰地看穿这“观察者之眼”力量运行的部分模式!
“你的秩序……是僵死的!你的定义……是囚笼!”罗魇的声音如同道音,撼动着对方的逻辑壁垒,“宇宙的真谛,在于生机,在于演变,在于……无限的可能!”
太初道轮中央,暗裔的黑暗灵光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极致的道争,猛地爆发出纯粹的“归寂”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橡皮擦般,开始抹除银色巨眼施加在罗魇身上的种种负面定义与逻辑枷锁!
此消彼长之下,罗魇的压力骤减!
“警告!逻辑防火墙被未知高位格‘归寂’权柄侵蚀!”
“目标威胁等级持续攀升……超出处理上限……”
“申请连接……‘主观察者网络’……上传异常数据……”
银色巨眼那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紊乱与急促!它似乎意识到,仅凭自身权限,已无法完成对罗魇的“格式化”!
它那由数据构成的巨大眼瞳中,无数符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组合,仿佛在构建某个极其复杂的坐标,或者……在发送某种求救或汇报信号!
罗魇心中警兆狂鸣!他绝不能让这鬼东西联系上所谓的“主观察者网络”!谁知道那后面会引来何等恐怖的存在!
“想求援?晚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将刚刚从初代星谕遗产中领悟到的、关于这片圣地核心封印结构的奥秘,与自身的太初源炁相结合!
他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灵魂深处的道轮与掌心的源炁共鸣,猛地按向了脚下那片原本囚禁疯狂星谕、此刻已是废墟的囚笼基座!
“以此地万古封印为引,以太初源炁为桥……”
“断尔网络,封尔权限!”
“封!”
轰——!
整个圣地核心残余的封印力量,被罗魇以巧妙到极致的手法引动,混合着磅礴的太初源炁,化作一道横亘虚空的、交织着秩序锁链与灰蒙蒙源炁符文的法则屏障,瞬间切断了银色巨眼与外界那冥冥中“主观察者网络”的连接!
“连接中断!权限丢失!”
“最终指令执行失败……”
“启动……自毁程序……清除所有本地数据……”
银色巨眼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绝对冰冷的电子音,那庞大的、由数据构成的躯体开始从内部绽放出毁灭性的白光,一股足以湮灭星系的恐怖能量即将爆发!
罗魇脸色一变,正要全力防御或逃离。
然而,就在这自毁程序启动的最后一瞬,那银色巨眼的核心深处,一点极其微弱、仿佛被层层加密锁死的、与之前冰冷数据流截然不同的金色数据碎片,如同突破了某种限制,猛地弹射而出,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瞬间没入了罗魇的眉心!
与此同时,巨眼彻底爆炸!毁灭性的能量冲击席卷而来!
罗魇只来得及以太初道轮护住自身,便被那恐怖的爆炸狠狠掀飞,意识在能量的乱流中一阵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听到一个遥远、焦急、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并非电子合成的苍老声音,在他脑海深处急促响起:
“快走……孩子……离开这片‘试验场’……”
“去找……‘源海’……真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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