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以身试法 剑种初种
第三日的晨光，并未给阿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是催命的倒计时，将最后一点阴影从他藏身的角落驱散。他端坐于客院石凳上，面前石桌上平整地铺着一张墨迹崭新的卷轴，其上赫然写着——《太上引剑铸丹术》。
连续三日不眠不休的极限推演，几乎榨干了他的心神。此刻的他，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缺水而微微干裂，唯有那双眸子，因极度疲惫反而显得异常漆黑深邃，里面沉淀着这三日来的所有焦虑、挣扎，以及最后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刚刚放下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甚至连将卷轴卷起的力气都还未完全恢复，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便如同精准计算好一般，骤然降临！
院门无声洞开，厉煌长老那玄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院内，比约定的时间甚至还要早上片刻。他目光如冰冷的探针，先是在阿凡那萎靡不堪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漠然，随即，便牢牢锁定在了石桌上那卷崭新的卷轴之上。
“看来，你是有所‘收获’了？”厉煌长老的声音沙哑而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阿凡感到周围的空气都粘稠了几分。
阿凡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微微躬身，将卷轴双手呈上：“幸不辱命，厉长老。此乃晚辈苦思三日，推演出的应对之策——《太上引剑铸丹术》纲要。旨在引导厉少爷体内盘踞的太上剑气，化害为宝，以其为基，另铸‘剑丹’。”
“剑丹？”厉煌长老眉峰一挑，接过卷轴，并未立刻展开，而是饶有兴致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一丝玩味。“以毁灭之剑气，铸修行之金丹？倒是好大的口气，好疯的念头！”
他这才缓缓展开卷轴，目光如电，飞速扫过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那些勾勒出的、充满锋芒与危险气息的能量运行图示。
越是观看，厉煌长老脸上的神色便越是变幻。起初是怀疑，随即是凝重，接着是难以掩饰的震惊，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
“呵呵……好一个《太上引剑铸丹术》！引动剑气入周天，模拟剑意筑道基，于风暴眼中种丹种……步步凶险，却又……环环相扣，自成逻辑！”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阿凡身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本座倒是小瞧了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
阿凡垂首，默然不语。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然而，厉煌长老接下来的话，却让阿凡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不过……”厉煌长老将卷轴缓缓合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卷轴表面，那“笃笃”的声响，仿佛敲在阿凡的心头，“此法闻所未闻，凶险异常，更是直指太上剑气这等恐怖存在。其可行性几何？其中是否暗藏我等未能察觉的隐患？这些，都需要验证。”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阿凡：“既然此法是你所创，其中关窍、风险，无人比你更清楚。那么，这验证的第一步，便由你亲自来完成，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由我亲自验证？！
阿凡霍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万万没想到，厉煌长老竟会狠辣、谨慎（或者说多疑）到如此地步！竟然要拿他这个创造者，来做这凶险万分之法的第一个实验品！
这无异于让他亲手点燃引线，然后站在炸药包上！
“厉长老！”阿凡声音干涩，试图争取，“此法乃是针对厉少爷体内已存在的剑气所设，晚辈体内并无剑气，如何验证？况且，此法凶险，若晚辈稍有差池，后续如何为厉少爷……”
“无妨。”厉煌长老直接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戏谑，“你体内虽无先天剑气，但我霸体宗秘库之中，恰好封存有一缕当年与太上剑宗弟子交手时，截留封存的‘无主’剑气！虽威力不及侵入战儿体内那道经年累月滋养的，但其本源一致，用以验证此法基础，绰绰有余！”
他根本不给阿凡任何反驳的机会，袖袍一拂，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便裹住了阿凡：“至于你的安危？放心，本座会亲自为你护法，绝不会让你轻易死了。毕竟，你若是死了，战儿的伤，又该去问谁呢？”
话音未落，阿凡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物飞速倒退，已被厉煌长老带着，瞬间离开了客院，朝着霸体宗深处，那戒备最为森严的秘地而去。
片刻之后，阿凡已被带入一间布满强大禁制、中央刻画着复杂阵图的密室之中。密室空旷，唯有中央阵眼处，悬浮着一个由万年玄冰与镇魂玉打造的小匣，匣子表面符文流转，散发着极寒与镇压之力。
厉煌长老站在阵图边缘，面无表情地打出一道法诀。玄冰玉匣缓缓开启，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纯粹毁灭与锋锐气息的银白色剑气，如同沉睡的毒蛇般，自匣中缓缓飘出！
尽管只是一缕，但其出现的刹那，整个密室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空气似乎都被切割开来，发出细微的嘶鸣！阿凡仅仅是感受到那股气息，便觉皮肤刺痛，神魂都为之颤栗！
这就是太上剑气！哪怕只是一缕无主的残存，也如此恐怖！
“开始吧，阿凡小友。”厉煌长老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让本座亲眼看看，你这《太上引剑铸丹术》，究竟是惊天妙法，还是……取死之道！”
阿凡看着那缕缓缓飘向自己的恐怖剑气，又看了看阵图外如同监工般冷漠的厉煌长老，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要么，成功驾驭这缕剑气，证明自己的价值，换取短暂的喘息。
要么，被这缕剑气撕成碎片，证明此路不通，然后被盛怒的厉煌长老随手处理掉。
他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所有的恐惧与杂念，脑海中迅速回顾《太上引剑铸丹术》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与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
他盘膝坐于阵图中央，迎着那缕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危险的银白色剑气，双手缓缓掐动了第一个法诀。
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缕狂暴的剑气探去……
一场与毁灭共舞，于刀尖铸丹的疯狂实验，在这冰冷的密室中，正式拉开帷幕。厉煌长老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牢牢锁定着阵中的阿凡，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是涅盘重生，还是飞蛾扑火？
答案，即将在接下来惊心动魄的过程中，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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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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