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阁”内,死寂一片。
先前那名合欢宗高层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墙角,气息萎靡,生死不知。其余随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想必是去寻那“真正能管事的”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尚未完全散去的恐怖威压交织,诉说着方才那一瞬间的雷霆之怒。
然而,风暴的中心,老乞丐身上那滔天的煞气却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回了那个看似邋遢落魄的老头。他没有去看那些逃窜的身影,也没有在意脚下碎裂的地板,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又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了角落那枚依旧静静躺着的“玄天令”上。
他走过去,弯下那似乎永远也挺不直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拾起,用那脏兮兮的袖口,一遍又一遍,极其认真地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摸一个易碎的梦。
“呵呵……”一声低沉沙哑的苦笑,打破了沉寂,比哭声更令人心酸。“老头子我……来过这醉仙居多少次了?自个儿逍遥快活,听曲喝酒,看尽这人间荒唐……也从没想过,要亮出这劳什子。”
他像是在对阿凡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着这枚冰冷的令牌倾诉。
“总觉得,时候未到,人也未到。亮出来,徒惹麻烦,也寒了心。”
“可今天……今天老头子我想试试,试试看这老祖宗留下的脸面,还值不值几个钱……”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结果呢?嘿,扔在地上,听个响儿都没人稀罕。”
他抬起头,环顾这间极尽奢华的包厢,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这醉仙居背后所代表的、所有已然变质的魔门分支。
“都烂了啊……从根子上,就烂了。”他喃喃道,眼中是万年化不开的悲凉,“只记得争权夺利,只记得走那歪门邪道去讨好别人,只记得如何在这泥潭里打滚,把自己弄得一身腥臊……却把来时的路,把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把这‘玄天令’代表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再辉煌的门派,没人记得,没人传承,也就是垃圾堆里的一粒尘埃,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承载的重量,几乎要让这空间都随之塌陷。
他数次来过这里,纵情声色,麻痹自己,以为眼不见为净。可当真正试图拾起过往时,才发现那辉煌早已被岁月和背叛侵蚀得千疮百孔,连象征物都被人弃如敝履。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关于光复旧日的虚妄火苗,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下,只剩下缕缕青烟,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转头,看向一旁酒意已被惊散,正眼神复杂望着他的阿凡。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或单纯的利用,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审视,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最后的期盼。
“道统,没有一个正式的传人,心都散了,各奔前程,各认各的主……”老乞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阿凡的心上,“昔日的辉煌,再难现世……或许,本就是老头子我……痴心妄想了。”
他将擦拭干净的玄天令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包厢外,隐约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被惊动的、更高层的人物正在赶来。
但老乞丐似乎浑然未觉,他只是看着阿凡,那眼神仿佛在问:
“这摊烂到骨子里的泥潭,这面蒙尘染污的破旗,你……敢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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