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黑女孩托着一盘食物回来,陈猛眼睛都看直了,几块冒着白气的烤番薯,一小团咸菜,还有一颗剥好壳的白煮蛋。
陈猛抓起烤番薯,正准备开啃,突然注意到黑女孩瞬间凌厉的表情,顿时一惊,规规矩矩地说了句。
“谢,谢谢!”
“不!客!气!”
看到陈猛这么懂规矩,黑女孩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一笑陈猛才注意到,女孩并不是晒黑或者将脸涂成黑色,她就不是夏国人。
陈猛感觉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番薯和咸菜,更别说,他第一次发现,白煮蛋竟然这么香!
虽然饿极了,但陈猛还是耐心地小口吃着食物,整整三分钟,才将一托盘的食物吃光,腹中不再饥饿,就连身上也慢慢有了力气,于是站起身,诚心诚意地再次说道。
“谢谢,您怎么称呼?”
“免贵,王大锤!”黑女孩答得字正腔圆。
还免贵……陈猛腹诽了一句,继续问道。
“这里是哪里?不不,请问!这里是哪里?”
王大锤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老鼠窟!”
老鼠窟?
陈猛记忆中,夏国没有这么奇葩的地名,于是追问道,“请问,老鼠窟属于云州还是古宁?”
“云州、古宁?你想peach呢?这里是远东!”
“极北恶鬼域,百千老鼠窟,冰封三万里,铁血骷髅城,你没听说过远东?!”
王大锤正襟危坐,看着懵逼的陈猛,哈哈大笑。
陈猛满心震惊,他之前猜测,货车的终点或许是古宁,但没想到竟是更深入北方的远东……从古宁行省最北的城市宁北,继续向北三百公里,才会进入远东地界。
低头看了看,此刻他身上穿的,依旧是南浔盛夏的短衣短裤,却已身处常年极寒的远东,难怪之前会冻晕在车厢。
王大锤也注意到他的衣着,奇怪地问道。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就穿这么点衣服,也敢来远东?没死过吗?”
陈猛想到那个强大莫测的神秘人,不敢说出真实身份,犹豫片刻才说道。
“我是东莱白石城人,我叫、叫孟东……”
“算了,看你这傻鸟样,孟不孟、东不东的没关系,你在这就叫大柱子!”
王大锤看着站起身,头顶已接近顶棚的陈猛,随口就起了个新名字,此时,外面正好传来铛铛铛的钟声。
“老鼠窟里的,都是进不了夏国的老鼠,没人关心你的过去,你也不用在意!”
“该干活了!”
王大锤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半分钟后又折回来,扔给陈猛一件破旧的大袄。
“先凑合着穿,等你挣到足够的汤圆,再换件好的!”
顾不上感谢,陈猛赶忙披上大袄,随王大锤走出去,弯着腰在低矮巷道里绕了几个弯,便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迎面袭来,不由得裹紧大袄。
真正走到白茫茫的雪地中,陈猛才看清,这里竟是一个小镇子,四面八方的巷道口中,陆续钻出来许多灰头土脸的人,虽然有男有女,但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男女的外观界限并不清晰。
“大锤,这就是你昨晚捡回来的小白脸子,看起来挺斯文!怎么样?反差吗?狂野吗?好用吗?”
旁边传来一道粗放的问话,陈猛转头看去,问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不,是个妇人!
只见那妇人的油腻头发已结成绺,浓眉圆眼、狮鼻阔口,像极了男人,但异常硕大的前胸,却暴露出她其实是个妇人。
王大锤笑骂一句,一脸骄傲,“好用!刘大奈,比你家的三秒老耗子好用多了!”
紧接着,王大锤低头小声说道。
“别说话!”
陈猛内心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地方的民风彪悍至此?一个妇人、一个女孩,公然讨论他这个小白脸子“好不好用”?
“大锤,你用过老耗子吗?说他有三秒?”
“说不定就一秒呢!”
“去你m的,老子哪儿止三秒?老子,老子有十秒!”
旁边又传来几道调侃笑骂,有男有女,其中便有王大锤口中的三秒老耗子,这种混乱与狂野不羁的氛围,让纯情小男生难以适应,顿感呼吸困难。
“快看!小白脸子脸红了!”
“大锤,他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刘大奈离得最近,看到陈猛耳根都红了,顿时高喊了两声,众人自然又是一片嬉笑。
正当陈猛快要遭不住的时候,铛铛铛的钟声再度响起,人们立刻收敛笑意,彼此眼神碰撞了一下,便排成一队,闷头朝前走。
王大锤拽了下陈猛,两人随人流走着,陈猛抬头看着队伍,最前方的许多人走过一座低矮的石屋后,便消失不见了,他正有些好奇,王大锤转头低声叮嘱。
“一会别说话!遇到任何事,都是我来说!”
陈猛不明所以,很快他便走到那座石屋门前,这才发现,原来石屋里有条长长的台阶通道,一直朝下方延伸,不知通向哪里,队伍前面的人,正沿着通道向下走去。
通道口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两旁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桌子后边是个宽大的沙发,上面坐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身上裹着件皮裘,左眼戴着单片眼镜,右边的小眼睛里满是奸邪的光芒,正用不善的眼光,扫视着队伍中的众人。
肥猪般的男子看到陈猛,明显是张生面孔,便尖着嗓子喊道。
“停!”
队伍瞬间停下,肥猪男艰难地抬起左手,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的肿胀手指,指向陈猛。
“那个肮脏的玩意儿!谁带他来的?谁允许他进入我高贵的煤炭王国?!”
王大锤赶忙小跑了几步,点头哈腰地说道。
“白大人,那是我昨晚刚捡到的老鼠,我保证,他绝对不会惹事!”
白大人嫌弃地看了眼王大锤,声音更加尖细。
“你保证?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废物玩意儿!你拿什么保证?!你都不能进矿洞!”
气氛顿时僵到极点,王大锤茫然无措,刘大奈赶紧走出队伍,搂住王大锤,低声下气地说。
“白大人,我替大锤保证!我家三代都在老鼠窟,根底清白,请您放心!”
肥猪般的白大人斜着眼睛扫了眼刘大奈,呵呵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淫邪。
“大奈啊!别人信不过你,我还信不过吗?!”
“这样,你现在跟老耗子表演表演,你们昨晚是怎么欢乐的,我就放他俩进矿洞!”
“哈哈哈哈!”
“大人真幽默!”
身后的壮汉们立刻哄笑起来,有擅长溜须拍马的,适时地奉承白大人一句,顿时让肥猪男笑得满脸流油,但很快,他们脸上的笑意就瞬间凝结,变成了万分惊恐。
砰!
最靠近王大锤的壮汉双手捂着小腹,身体弯曲成一只大虾,脸上的五官扭曲着,却喊不出声音来,而站在他前方的,正是一脸杀意的陈猛。
“你,你,你,你是谁?你敢造反?!”
白大人磕巴了许久,才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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