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静静铺满了整个院子。
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微凉,墙角几株野菊在晚风里轻轻摇曳,投下细碎的影。
三个妹妹早已被母亲哄睡,屋里传来均匀细软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陆丫梦中咕哝一句“糖”的呓语。
陆寒独自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那轮悬于天心的明月。
月色清冷,照得他眉目分明,也照出他眼中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静与警觉。
他今日本该去镇上大姐陆招娣家,与姐夫王成贵商议打造牛车之事—可傍晚归途遇袭,耽搁了时辰,天黑路险,终究未能成行。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踏在石板上,像是与这夜色早已熟稔。
陆老实走了过来,肩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褂子,手里还捏着那杆用了十几年的铜头旱烟杆。
他在儿子身旁站定,也抬头看了看月亮,烟锅在石沿上轻轻磕了磕,火星四溅,随即点燃,一明一暗的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今天……没去你大姐家?”他声音低沉。
“嗯。”陆寒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回来晚了,天黑路滑,怕赶不及,就想着过两天再去。”
陆老实“哦”了一声,没再多问。父子俩并肩而立,沉默如两尊石像。
夜风拂过,吹动院中晾晒的玉米穗,沙沙作响。良久,父亲才道:“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陆寒应了一声,转身回屋。
关上门,他脱下外衣,挂在钉子上,吹熄油灯,躺上床铺。
草席微凉,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母亲昨夜新洗的。
他闭上眼,耳边是夏夜虫鸣,是远处隐约的狗吠,是母亲在隔壁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哄着妹妹们入睡。心渐渐沉静,意识缓缓下沉,坠入一片安宁的黑暗。
——
与此同时,镇子边缘,一片破败的旧城区深处,一座荒废多年的四合院隐在阴影里。
院中杂草齐腰,断壁残垣间透着腐朽气息。刀疤脸一瘸一拐地推开虚掩的木门,脸色惨白,冷汗浸透衣衫,腿上伤口仍在渗血。
院中石凳上,坐着一个枯瘦老头,穿着长衫,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正低头摩挲着一串乌黑的药秤,听见动静,缓缓抬眼。当看清刀疤脸的模样时,他眉头一皱,声音冷得像冰:“怎么了?没得手?”
刀疤脸低着头,声音发颤:“那……那小子是个练家子,……我……我根本近不了身,一招就被踹飞了……他还让我带话给您……”
“什么话?”
“说……说让您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亲自登门。”
“啪!”
老头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桌面竟被震出一道裂痕!他眼中寒光暴涨,冷笑道:“年龄不大,口气不小!他倒是不怕死!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刀疤脸摇头:“不知道……
老头眯起眼,盯着刀疤脸还在渗血的裤腿,冷哼一声:“去医院看看吧,别真瘸了。”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刀疤脸没有多言,低声应了句“是”,便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老头独自坐在院中,月光洒在他枯瘦的脸上,映出一片阴鸷。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支干枯的老山参,正是今日陆寒所卖的那一支。他指尖轻抚参须,喃喃道:“小小山野少年,竟能有此等珍品……还身负绝技……你到底是谁?”
——
晨光熹微,一缕金色的阳光穿过窗纸,轻轻落在陆寒脸上。
他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眸中清明如初。窗外,公鸡打鸣,狗吠声起,新的一天悄然开始。
他坐起身,推开窗,清新的空气涌入屋内,带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厨房里,母亲赵秀兰已在灶台前忙碌,锅盖掀开,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香气扑鼻。陆老实坐在门墩上,默默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目光沉静。
“哥!哥!”三个妹妹早已醒来,像三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他屋里。知夏抱着毛绒绒的豆豆,叽叽喳喳:“哥,今天有没有糖?”
陆寒笑着,从枕下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一人分了一颗:“有,但不能多吃,吃多了牙疼。”
“知道啦!”三姐妹蹦跳着跑开,笑声洒满院子。
赵秀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和两个煮鸡蛋:“快吃,吃完还得去卫生室。”
陆寒接过,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顺滑,暖了肠胃。
他剥开一个鸡蛋,蛋黄金黄,蛋白嫩滑,就着半块玉米饼,吃得干干净净。陆老实见他吃完,只轻轻点了点头,将烟锅在石上磕了磕,起身去喂鸡。
陆寒背上药匣,他走出院门,晨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挺拔的影子。他脚步沉稳,走向村卫生室的方向。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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