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参换重金引窥伺
陆寒把玉米面塞进后座的竹篓,收起自行车后撑,推着自行车刚走几步,就看见前面一个奇怪的摊位。
摆摊的是个老头,老头穿着件青布对襟衫,头发梳得齐整,木担子里铺着块深褐色绒布,上面摆着几株晒干的桔梗、甘草,旁边立着块小木板,写着“收山珍药材”四个字。
他不像其他摊贩那样吆喝,只坐在小马扎上,手里转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慢悠悠扫过路人,倒比收药的更像逛集市的。
陆寒推着车走过去,脚刚停在担子前,老头就抬了眼,声音透着点沙哑:“小伙子,卖药?”
“不卖药,问您收不收人参。”陆寒往左右看了看,主街上人来人往,他压低声音,“百年老山参,您收吗?”
老头转核桃的手顿了顿,眼皮抬了抬,目光在陆寒身上扫了圈——从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到车后座的竹篓,最后落在他攥着车把的手上,才慢悠悠开口:“收,不过得看货。
参好不好,年份够不够,得我验过才给价。”
陆寒不再废话,右手看似随意地伸进怀里。
旁人只当他是从贴身口袋取物,无人知晓他指尖在无人窥见的角落,轻轻一触,便从那方寸之间、自成一界的“空间戒指”里,拈出了一支用厚厚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
油纸打开,一截虬结如龙、须根如发的老山参静静躺在他粗糙的掌心。
参体饱满,通体泛着温润的蜡光,主根上布满深邃的“铁线纹”,参须长而坚韧,末端细如发丝,盘绕如云,根须末端还粘着几粒深褐色的、带着特殊清香的“老山土”。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泥土与岁月沉淀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瞬间盖过了摊上所有干参的气味。
老头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他猛地站起身,枯瘦如鹰爪的手一把抓过人参,凑到眼前,鼻翼急促翕动,贪婪地嗅着那股异香。
他用指甲仔细掐了掐主根,感受那坚硬的质地;又翻来覆去看那参须的走势和根须上密布的、如同珍珠般的小点——“珍珠点”,浑浊的眼底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连握着芭蕉扇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百年……货真价实的百年老山参!”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狂喜,随即又强行压下激动,干咳两声,试图恢复镇定,“一口价,五百块。”
陆寒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抬手就将油纸重新包好,严严实实,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宝物从未出现。
他揣回怀里,转身作势要走,只留下一句:“不卖,最低一千。”
“哎!哎!小同志!小同志你等等!”老头急了,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声高喊,追出摊子两步,蓝布褂子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他脸上堆起笑容,却显得格外狰狞:“一千太高!这……这年头,风声紧啊!八百!八百是顶天了!再高,我这老本行也做不起,血本无归啊!”
他连声讨价还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陆寒背上,眼神却死死盯着陆寒的衣兜,那里面藏着他的“命”。
陆寒脚步微顿,仿佛被这“血本无归”打动,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转回身,从怀里再次掏出那个油纸包,轻轻放在摊子上,“八百就八百!少一分都不行!钱货两讫!”
老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手指哆嗦着数出八十张簇新的大团结,每一张都带着油墨的清香。
陆寒接过钱,一张张仔细验看,确认无误后,才将钱塞进最里层、紧贴胸口的衣袋,又用手指压实。
做完这一切,他看也不看老头一眼,推起自行车,铃也不摇,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咯噔”声,不紧不慢地出了城,身影很快融入城外土路的尘埃里。
直到陆寒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老头脸上的精明与热切瞬间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阴鸷,仿佛刚才那副市侩嘴脸只是戴上的面具。
他不再看那支价值远超八百、足以让他飞黄腾达的百年老参,猛地一掀摊布,连人带摊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矮身钻进旁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小巷,巷子狭窄,两侧高墙,不见天日,弥漫着浓重的潮气和霉味。
巷子深处,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汉子正倚墙而立,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破旧的夹克裹着精壮的身躯,腰间鼓鼓囊囊。
“去,”老头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的水,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跟着那个小子,过了城外那片林子,把钱拿回来就行。”
“是,虎爷。”刀疤脸汉子应了一声,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他身影一晃,便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融入了土路的阴影里,快得只留下一阵微弱的风声。
陆寒出了县城,骑上通往村里的土路。两旁的庄稼已收割,田野空旷,裸露的黑土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前方,一片茂密的槐树林在秋阳下投下长长的、摇曳的暗影,像一张巨口。他刚骑进林子,阳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成碎片,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一直安静伏在他怀里取暖的豆豆突然炸了毛,浑身的绒毛根根竖起,像个小刺猬。它猛地从他破旧的衣襟里钻出小脑袋,一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睛死死盯向后方,小爪子急切地、无声地指向陆寒的后背,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威胁性的呜咽。
陆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微弱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
他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豆豆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作轻柔得如同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穿透林间微凉的空气,清晰地响起:
“别怕,豆豆。”他目光直视前方林间小径,车轮依旧平稳地向前滚动,链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应和他的话语,“来了,就让他来。正好,这片林子够大,够安静。”
他甚至微微侧过头,对着肩头的豆豆,又像是对着身后无形的追踪者,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玩味,“省得惊扰了村里的鸡犬。” 车轮碾过一片枯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如同某种无声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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