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安全屋的公鸡还没打鸣，林辰已经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院子里了。纸页上印着 074 号连夜优化的 “宠物智能喂食器生产方案”，封面用加粗字体标着 “成本核算表”“市场预测报告”“零件图纸” 三个核心模块，边角被他用透明胶仔细封过，生怕路上被风吹坏。
“辰子，真不等苏沐瑶了？她昨晚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的。” 王鹏扛着一个装着 3d 打印样品的纸箱跑出来，样品是 074 号根据图纸，让附近打印店加急做的简易模型，虽然只是个空壳，但能直观看到螺旋出料口的结构。
“不等了，张老板说早上八点要去车间巡检，我们得赶在他忙之前见到人。” 林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王鹏给的工厂地址 —— 城郊的 “昌盛注塑厂”，距离这里有四十多公里，开车要一个半小时，“苏沐瑶那边还要跟众筹平台对接发货细则，让她专心处理线上的事，我们俩去就行。”
两人匆匆跳上王鹏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车刚发动，引擎就发出 “突突突” 的怪响，像是随时要散架。王鹏握着方向盘苦笑：“这破车还是我开烧烤店时买的，拉过烤架、送过食材，这次希望能拉来个大订单。”
林辰没接话，低头翻开成本核算表。074 号的字迹规整得像机器打印的，每一项支出都标得清清楚楚：“外壳注塑成本：12.5 元 \/ 个（含原料损耗）”“微芯片采购价：38 元 \/ 片（批量采购可降至 35 元）”“组装人工成本：8 元 \/ 台”，最后算出单台生产成本 89 元，按众筹定价 199 元算，毛利率能到 55%。
“074 号，你确定这个成本没问题吗？我查了下市面上的注塑厂报价，外壳成本好像比这个高。” 林辰在意识里问。
“昌盛注塑厂有三条闲置的 160 吨注塑机生产线，根据他们去年的公开数据，原料损耗率比行业平均低 12%，我已经把这个优势算进成本里了。”074 号的声音带着笃定，“而且张老板最近在跟同行抢订单，我们报的单价虽然不高，但订单量稳定，他没理由拒绝 —— 前提是他能看懂这份方案的价值。”
面包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七点五十分赶到了昌盛注塑厂。厂子门口挂着褪色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 “保质保量，诚信经营”，但门口的保安室里，一个老大爷正趴在桌上打盹，院子里散落着几个废弃的塑料筐，空气中飘着一股塑料加热后的刺鼻气味。
“这厂子看着不太行啊……” 王鹏小声嘀咕，刚要去拍保安室的窗户，就见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肚子圆滚滚的中年男人从车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缸，缸沿还沾着茶叶。
“你们是？” 男人看到林辰手里的文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带着不耐烦 —— 正是昌盛注塑厂的老板张建国。
“张老板您好，我是林辰，昨天王鹏跟您联系过，我们是来谈宠物智能喂食器生产合作的。” 林辰赶紧递上名片，双手把文件往前送了送，“这是我们的生产方案和成本核算，您先看看。”
张建国没接文件，甚至没看名片，眼睛扫过林辰和王鹏的穿着 —— 林辰穿的还是去年买的旧夹克，王鹏的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两人加起来看起来都不像能下大订单的客户。他往搪瓷缸里啐了口茶叶渣，冷笑一声：“你们就是王鹏说的‘创业团队’？我还以为多大的公司呢，就两个人？”
王鹏赶紧上前打圆场：“张老板，我们虽然人少，但项目靠谱！众筹刚上线三天就筹了十万，后续订单肯定少不了，您要是跟我们合作，绝对有钱赚！”
“众筹？” 张建国像是听到了笑话，伸手拍了拍王鹏的肩膀，力道重得让王鹏趔趄了一下，“小伙子，我开厂十几年了，什么骗局没见过？前两年有帮人跟你一样，说搞什么智能产品，众筹筹了几百万，结果样品都没做出来就卷钱跑了，我隔壁厂的老李就被坑了二十多万，到现在还在打官司呢！”
林辰心里一紧，赶紧解释：“张老板，我们跟那些骗子不一样，您看这份成本核算表，里面详细写了每个零件的生产流程和采购渠道，还有市场预测报告，我们已经跟三十多个养宠博主达成合作，后续销量有保障。”
他把文件往张建国手里塞，可张建国往后退了一步，文件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林辰蹲下去捡，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张建国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过来：“你这方案太玄乎了！什么‘螺旋出料防漏’‘微芯片定时’，我看就是纸上谈兵！你知道开一套模具要多少钱吗？最少三万！要是做出来卖不出去，这钱谁赔？我可不敢接，别到时候砸了我的招牌！”
车间里的机器声突然变大，几个工人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林辰的脸发烫。他捡起文件，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 他知道张老板的顾虑不是没道理，但现在众筹订单已经超过八百台，要是找不到工厂，错过发货期，不仅要给支持者退款，还会毁了刚建立起来的口碑。
“张老板，我们可以先付 30% 的预付款！” 林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模具费我们承担一半，要是样品不合格，我们全额承担损失，您只需要负责生产，风险我们来扛！”
这话让张建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小伙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太年轻了，不懂行。就你这方案里写的‘零件公差 ±0.05 毫米’，我们厂的机器最多做到 ±0.1 毫米，达不到你的要求。就算我接了，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是残次品，你还是要赔钱，我还得落个‘做工差’的名声，何必呢？”
王鹏也急了，刚要跟张建国争辩，就被林辰拉住了。林辰知道，现在说再多 “项目靠谱”“销量有保障” 都没用，张老板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他们的方案能落地、能赚钱。
就在这时，意识里突然响起 074 号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道数学题：“林辰，把成本核算表翻到第 12 页，指给张建国看‘现有喂食器缺陷分析’那部分，我来跟他说。”
林辰立刻照做，翻到第 12 页，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对张建国说：“张老板，您看这里，我们分析了市面上五种主流喂食器，发现它们的出料口都是直筒式，容易卡料，而且定时模块用的是普通电子钟，误差能到 5 分钟以上。我们的改良方案不仅能解决这些问题，还能帮您提升生产线的利用率。”
张建国本来不想看，但林辰的手指正好指在 “直筒式出料口卡料率 18%” 那行字上 —— 他上个月刚帮一家公司做过类似的喂食器外壳，对方因为卡料问题退了三分之一的货，让他亏了不少钱。他忍不住低头扫了一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您去年给‘乐宠科技’做过喂食器外壳吧？”074 号通过林辰的嘴说出这句话，语气平淡却带着穿透力，“他们的产品因为卡料问题，三个月内退货率高达 23%，您那边因为返工，单台成本增加了 6 元，最后还丢了这个客户，对吗？”
张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这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厂里的老员工都不清楚细节。
“我们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您厂里三条注塑机生产线，有两条每天只开 6 小时，因为订单不够，设备利用率只有 40%。”074 号继续说，林辰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他的冷静，“我们的订单每月最少 500 台，要是后续销量好，能达到 2000 台，刚好能让您的闲置生产线满负荷运转。而且按我的方案生产，您的利润率能提升 20%，敢赌吗？”
张建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搪瓷缸，茶水晃出来溅在裤子上都没察觉。他盯着林辰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林辰的眼睛 —— 眼前这年轻人明明一脸青涩，可说出的话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厂里的痛点。
“你…… 你怎么知道我们生产线的利用率？” 张建国的声音弱了下来，之前的轻视变成了警惕。
“您厂里去年的纳税申报表上有设备折旧数据，结合行业平均产能，很容易算出利用率。”074 号的回答滴水不漏，“而且我这里有份详细的‘生产线优化方案’，能帮您把现有设备的产能再提升 15%，要是您愿意合作，我可以免费提供给您。”
林辰从文件里抽出另一张纸，上面画着生产线的排班表，每个时间段哪台机器生产哪个零件，甚至连原料的投放量都标得清清楚楚。张建国接过去，手指在纸页上滑动，越看越专注，原本紧绷的脸慢慢松弛下来。
车间里的机器声似乎变小了，几个探出头的工人也缩回了脑袋。王鹏站在一旁，偷偷给林辰竖了个大拇指 —— 他还不知道 074 号的存在，只觉得林辰今天突然变厉害了，连张老板这种老油条都被镇住了。
张建国看了足足十分钟，才把纸放下，搪瓷缸 “咚” 地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林辰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小伙子，你这脑子可以啊！比那些只会吹牛皮的骗子强多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林辰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我还是得先看样品。” 张建国说，“你这方案写得再好，做不出东西也白搭。明天把样品带来，我让车间主任测试一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就谈具体的合作细节！”
林辰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赶紧点头：“没问题！我们明天一早就把样品送过来，保证让您满意！”
“行，那我等你们。” 张建国拍了拍林辰的肩膀，这次力道轻了很多，“中午就在厂里吃吧，食堂虽然简单，但管饱。”
林辰刚想拒绝，王鹏就抢着答应：“好啊好啊！谢谢张老板！” 他早就饿了，而且能跟张老板多接触，说不定能让合作更顺利。
食堂在工厂角落，是个简易的板房，里面摆着几张油腻的桌子。张建国让厨师加了两个菜 —— 一盘炒鸡蛋，一盘红烧肉，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很实在。吃饭的时候，张建国没再提合作的事，反而问起林辰的经历，林辰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之前在公司做过流程优化，没敢提 074 号的事。
吃到一半，张建国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突然变了。“什么？有人跟你打听林辰的项目？” 他看了林辰一眼，声音压低了些，“没说名字？就说要找做智能喂食器的？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林辰赶紧问：“张老板，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同行打听行情。” 张建国含糊地说，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眼神却有些飘忽。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 —— 他突然想起赵凯之前的威胁，难道是赵凯在打听他的合作工厂？074 号的声音立刻在意识里响起：“警惕，刚才的电话很可能是赵凯的人打的。张建国现在还在犹豫，要是赵凯用利益诱惑或者威胁他，他很可能会放弃合作。”
“那怎么办？我们明天还要送样品过来。” 林辰在心里问。
“明天不仅要带样品，还要带更详细的数据，比如‘乐宠科技’的退货案例分析、我们的众筹订单明细，彻底打消张建国的顾虑。另外，建议跟他签一份初步的合作意向书，先把关系定下来。”074 号说。
林辰点点头，没再追问张建国电话的事，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知道，现在每一步都不能出错，要是张建国被赵凯影响，他们又得重新找工厂，时间根本来不及。
吃完饭，林辰和王鹏跟张建国道别，刚坐上面包车，王鹏就兴奋地说：“辰子，你今天太牛了！张老板一开始那态度，我还以为要黄了，没想到你几句话就给他说动了！”
“运气好而已。” 林辰笑了笑，没多说。他看着窗外倒退的厂房，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 赵凯已经开始行动了，接下来的合作谈判，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面包车刚驶出工厂大门，林辰的手机就响了，是苏沐瑶打来的。“林辰，不好了！” 苏沐瑶的声音带着焦急，“众筹平台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有人举报我们的项目‘虚假宣传’，说我们的喂食器根本做不出来，要求平台暂停项目！”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是谁举报的？有证据吗？”
“平台没说名字，只说举报者提供了‘我们没有合作工厂’的截图，还说我们的 3d 视频是盗用的。” 苏沐瑶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平台真的暂停项目，我们之前筹的十万块就要退回去，支持者也会以为我们是骗子！”
王鹏也慌了：“肯定是赵凯干的！这孙子太不是东西了，众筹成功了就搞举报！”
林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沐瑶，你先跟平台沟通，说我们已经找到合作工厂，明天就能提供样品和工厂的合作意向书，让他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074 号，你能查到举报人的信息吗？”
“正在尝试入侵众筹平台的后台数据……”074 号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举报人的 Ip 地址是虚拟的，但注册手机号绑定了一个叫‘李达’的人，这个人是赵凯之前公司的下属。”
“果然是赵凯！” 林辰咬着牙，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以为举报就能搞垮我们？没那么容易！明天我们不仅要让张建国认可样品，还要拿到合作意向书，狠狠打他的脸！”
面包车再次发动，引擎的 “突突” 声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林辰看着前方模糊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赵凯耍什么花招，他都要把这个项目做下去，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争一口气 —— 他再也不想被人当成 “连老婆都留不住” 的失败者了。
而此时，市中心的写字楼里，赵凯正看着电脑屏幕上 “举报成功，平台已受理” 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老板，我是赵凯。听说你在跟林辰谈合作？我劝你别跟他合作，那小子就是个骗子，到时候把你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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