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上升,透过那布满污渍和刮痕的观察窗,陈远能看到医院内部不断崩塌的景象。楼层在断裂,空间在扭曲,一些区域甚至出现了现实与虚无交织的诡异光景。凄厉的警报声和怪物的咆哮从下方隐隐传来,如同这座巨大牢笼垂死的哀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圣玛丽娜医院的毁灭,是它自身罪恶和扭曲规则必然的结局。他心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快意,只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电梯抵达顶层。
门开后,眼前是一个相对简洁、但同样布满灰尘和锈蚀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由复杂金属环和能量导管构成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巨大装置——应急传送阵列。
与医院其他地方的混乱不同,这里异常安静,仿佛被某种力量隔绝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属于机械和空间的质感。
陈远走到传送阵列的控制台前,插入密钥,并将数据单元接入。
控制台屏幕亮起,开始加载脱离协议。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大厅中响起:
“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吗?陈医生。”
陈远缓缓转身。
只见在大厅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院长!
他竟然摆脱了沉眠,出现在了这里!只是他的状态极其糟糕,深紫色的西装破烂不堪,沾满了暗金色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胸膛那暗金色的“源痕”光芒极其黯淡,并且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他依靠着门框才勉强站立,但那黄色的竖瞳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最后的坚持。
“你居然能醒过来。”陈远有些意外,但语气依旧平淡。
“组织的……沉眠禁锢……还困不住我……”院长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但是……陈远……你不能走……至少……不能带着‘它’走……”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陈远虎口那暗银色的印记上。
“你指的是这个?”陈远抬起手,看着那平衡而内敛的印记,“它现在属于我,是我的一部分。”
“不!你不明白!”院长情绪有些激动,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又咳出了一些金色的血液,“这力量……太危险了!它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掌控不了它!一旦你离开医院的规则压制,它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可能会……加速整个现实的崩坏!”
“现实的崩坏?”陈远微微挑眉,“难道现在还不够崩坏吗?”
“圣玛丽娜……只是冰山一角……”院长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彼岸’的实验……‘它们’的注视……早已渗透到了外界!城市……世界……都在发生着缓慢的异变!你带着这种力量出去,只会成为催化剂!成为……更大的灾难源头!”
陈远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潘多拉的话,想起了“彼岸”组织,想起了那未知的“它们”。
“所以,你的建议是?”陈远问道。
“留下来……”院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神色,“或者……让我……在你离开前,将‘它’……剥离、封印……”
陈远看着院长那强弩之末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嘲讽。
“院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试图维持你那可笑的‘秩序’吗?”陈远的声音冰冷,“你以为封印了我的力量,就能阻止一切?这座医院的毁灭,外面世界的异变,难道是因我而起吗?”
他指向窗外那灰蒙蒙的、仿佛在哭泣的天空:“看看外面!看看这个你们‘彼岸’组织试图理解和沟通的世界!它早就病了!而你们,不过是加速它病变的癌细胞之一!”
院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陈远已经失去了耐心。
控制台上的进度条,走到了终点。
嗡——!!!
传送阵列爆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巨大的金属环开始高速旋转,能量导管中奔流着恐怖的能量!整个大厅都在剧烈震动!
“不!!!”院长发出不甘的怒吼,试图冲上前阻止,但他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传送启动时产生的空间拉扯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撞在墙壁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陈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痛苦和疯狂的地方,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那蓝色的、旋转的光门之中。
身影消失。
下一秒,巨大的能量过载,引爆了整个传送阵列!
轰隆——!!!
恐怖的爆炸席卷了医院顶层,并将这最后的毁灭,如同涟漪般,扩散至整个正在崩塌的圣玛丽娜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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