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6月26日 清晨5:30
地点：城郊废弃公园
天没亮透，浓得化不开的晨雾像掺了铁屑的棉絮，裹着刺骨的凉意往骨头缝里钻。我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夹克，踩着湿漉漉的柏油路往公园深处走，鞋底碾过落叶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晨雾里格外刺耳。
昨晚在出租屋把系统面板翻来覆去研究到后半夜，初级生物强化、能量探测、系统背包，三个基础能力的激活方式和能量消耗摸得差不多，但纸上谈兵终是虚的——智子的监控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必须确认这些能力激活时的能量波动、视觉异象，到底会不会暴露行踪。
城郊废弃公园是早就踩好的点，离市区五公里，十年前规划的市政项目烂尾后就荒了，围墙塌了大半，里面杂草疯长，参天的老树枝桠扭曲如鬼爪，除了偶尔窜过的野狗，连拾荒者都懒得往这跑。隐蔽性足够，就算激活能力时有点动静，也大概率不会被人撞见。
5:35，走到公园中心的废弃喷泉旁，我停下脚步。喷泉池里积满了黑绿色的污水，漂浮着塑料袋和枯枝，池壁爬满青苔，石雕的天鹅头断了半截，空洞的眼窝对着灰蒙蒙的天空，透着股末日般的荒凉。
我激活能量探测，淡蓝色的半透明面板在视网膜上浮现，半径10米内的能量波动清晰标注：【生物能量：野狗（1只，位于西北方向8米草丛）、麻雀（3只，东侧树枝）；环境能量：微弱地磁能量、空气动能】。没有异常的能量源，暂时安全。
但心里那股莫名的寒意没散。
从昨晚触发系统开始，这种感觉就时不时冒出来，像有人躲在暗处用针尖盯着你，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挥之不去。起初以为是末日临近的焦虑幻觉，可现在站在这荒无人烟的公园里，那股窥视感又清晰起来，比昨晚更强烈，像是顺着晨雾飘过来的，贴在后背，凉飕飕的。
“是智子？”我攥紧拳头，指尖发凉。智子能监控地球每一个角落，可它们的监控是全知全能的，不该有这种“被盯着”的实体感；“还是Eto？”也不对，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滴滴司机，除了知道末日真相，毫无特殊之处，Eto没理由盯着我一个无名小卒。
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苟命的第一要义是不瞎想，先完成测试再说。
5:40，我走到喷泉北侧的老槐树下，这里杂草齐腰，枝叶茂密，能挡住晨雾里可能存在的视线。深呼吸，集中意念激活初级生物强化。
【是否激活初级生物强化？消耗能量值：1\/10】
“是。”
几乎是意念落下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暖流从丹田处涌出来，顺着血管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本因清晨寒意收缩的肌肉瞬间舒展，僵硬的关节变得灵活，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视线清晰了，能看清十米外草叶上的露珠纹路；听觉敏锐了，能分辨出野狗在草丛里扒拉落叶的声音，甚至能捕捉到远处公路上货车驶过的低频震动。
面板同步更新：【初级生物强化已激活，持续时间：10分钟，剩余能量值：9.1\/10】
我攥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力量，试着挥出一拳。空气被拳头带动，发出轻微的呼啸声，拳风扫过，身前的杂草齐刷刷弯倒一片。这种力量感很陌生，却又让人莫名安心，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日序曲里，这是我能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
但没等我多感受，后背的窥视感骤然变强，像是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穿透了槐树叶的遮挡，精准地落在我身上。不是错觉！我猛地转身，激活能量探测的同时，目光飞速扫过周围的草丛、树枝、废弃的长椅。
【能量探测范围：10米，未发现异常能量源】
面板显示正常，可那股寒意越来越浓，像是有人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后退两步，背靠老槐树，视线警惕地扫视四周，晨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扭曲的树影在雾里晃来晃去，像一个个潜伏的黑影。
“谁？”我压低声音喝了一声，声音在晨雾里扩散开，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人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野狗被惊动后逃窜的呜咽声。
难道是强化能力带来的感知过载？我皱着眉，关闭能量探测，只保留基础的视觉和听觉。窥视感依旧存在，只是稍微淡了点，像是对方察觉到了我的警惕，暂时收敛了气息。
不能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速盘算：如果真有人跟踪，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观察？试探？还是已经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
5:50，初级生物强化还剩5分钟，不能浪费时间。我压下心头的不安，开始测试强化状态下的体能极限。
我走到不远处的废弃长椅旁，这张铁制长椅锈迹斑斑，椅面断裂，单侧的支架陷在泥土里，看起来至少有几十斤重。以前的我，就算使出全力也未必能搬动，现在我弯腰，双手扣住椅面，稍一用力。
“起！”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迹斑斑的长椅被我轻松举过头顶。手臂没有丝毫吃力感，甚至能稳稳地晃动两下。我试着将长椅扔出去，瞄准十米外的枯树。
“喝！”
手臂发力，长椅像炮弹一样飞出去，“哐当”一声撞在枯树干上，树干剧烈摇晃，落叶簌簌落下，长椅反弹落地，摔得更碎了。
【初级生物强化持续时间：3分钟】
很好，力量和爆发力都提升了至少三倍。我心里稍定，只要能熟练运用这个能力，遇到普通的危险至少有自保之力。接下来测试系统背包。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钥匙、打火机，集中意念：“存入系统背包。”
淡蓝色的微光闪过，手中的三样东西瞬间消失，面板同步显示：【系统背包已存入物品：手机、钥匙、打火机，剩余空间：0.98立方米】
再意念一动：“取出手机。”
微光再次亮起，手机稳稳地回到掌心。存取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延迟，这个1立方米的空间，足够存放重要的物资，比物理背包安全多了，不用担心丢失或损坏。
6:00，初级生物强化持续时间结束，暖流褪去，体内的力量快速回落，恢复到正常状态，稍微有点疲惫感，像是刚跑完五公里。面板更新：【初级生物强化已结束，冷却时间：30分钟，剩余能量值：9.1\/10】
强化结束的瞬间，后背的窥视感突然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衣服上，凉得刺骨。是巧合吗？刚好在强化结束时消失？
我走到刚才扔出长椅的枯树旁，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枯树周围的杂草有被碾压的痕迹，是长椅落地时砸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脚印、烟头、纸屑之类的痕迹。晨雾里的露水很浓，如果有人在附近潜伏，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难道真的是感知过载？可那种被盯着的寒意太过真实，真实到让我头皮发麻。
6:10，我坐在断裂的长椅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测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按照计划，接下来要测试能量吸收——公园里有几个废弃的路灯基座，里面的线路虽然老化，但应该残留着少量电能，刚好可以用来测试能量吸收的效率和异象。
但刚才的窥视感让我有些犹豫。继续测试，万一真的有人跟踪，会不会暴露更多？就此离开，又不甘心，毕竟这样安全的测试地点不好找。
苟命和冒险，从来都是矛盾的。我咬了咬牙，决定再试一次，不过要缩短时间，尽量减少能量波动。
6:15，我走到公园东侧的废弃路灯旁。路灯杆倾斜着，底部的基座破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电线，电线外皮老化开裂，铜芯裸露在外，锈迹斑斑。
激活能量探测：【检测到可吸收能量源：废弃路灯（含微弱电能），是否吸收？】
“是。”
淡蓝色的微光从掌心散发出来，比吸收充电器时更淡，几乎融入晨雾里。我将手掌贴在裸露的铜芯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流向系统面板。
【吸收中…30%…60%…100%】
【吸收成功！获得能量值：0.3\/10，剩余能量值：9.4\/10】
效率很低，只有0.3点能量，但胜在隐蔽。我观察了一下掌心的微光，在晨雾里几乎看不见，能量波动也极其微弱，面板显示探测范围不超过0.5米，这样的强度，就算智子能监控到，也大概率会当成普通的电磁干扰。
稍微放下心来，准备再找一个路灯测试，后背的窥视感突然又出现了！比之前更强烈，像是冰冷的刀锋贴在了后颈，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我猛地转身，掌心的微光瞬间收敛，同时激活能量探测，视线死死锁定西侧的晨雾深处。那里的雾更浓，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蹲在废弃的花坛旁边，一动不动。
【能量探测范围：10米，检测到微弱生物能量，位于西侧7米处】
找到了！我心里一紧，攥紧拳头，虽然初级生物强化还在冷却，但刚才测试的力量感还残留着一些。我慢慢后退，靠在路灯杆上，警惕地盯着那个黑影：“出来！”
黑影没有动，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塑，在晨雾里透着诡异。
我不敢贸然上前，对方的身份不明，目的不明，贸然行动可能会陷入危险。苟命的第二要义是不逞强，打不过就跑，摸不清就撤。
6:25，我缓缓移动脚步，视线始终锁定黑影，慢慢向公园南侧的出口退去。每退一步，都要确认脚下的路况，避免被杂草绊倒。那个黑影依旧蹲在原地，没有追上来，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道冰冷的视线，始终黏在我身上。
晨雾开始散了，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穿透雾气，照亮了一部分公园。我看清了，那个黑影不是人，像是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的猫，蹲在花坛上，浑身漆黑，没有一丝杂色，眼睛在微光里泛着幽绿的光，正死死盯着我。
是野猫？可普通的野猫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窥视感？而且体型比正常的猫大了一圈，看起来更像一只小型豹子。
我心里的疑惑更重，后退的速度加快了些。就在这时，那只黑猫突然动了，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幽绿的眼睛依旧盯着我，然后转身，纵身一跃，跳进了花坛深处的杂草里，消失不见。
那股致命的窥视感，也随着它的消失彻底消散。
6:30，我终于退到了公园南侧的出口，这里的围墙塌了一个缺口，能看到外面的公路。我回头看了一眼，晨雾渐散，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落在废弃的喷泉和长椅上，刚才那只黑猫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后背的冷汗和心头的寒意骗不了人，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变异生物？还是Eto的某种监控手段？或者是智子具象化的投影？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数个猜测冒出来，又被自己一一否定。现在的地球，还没到生物变异的阶段，Eto没必要用一只猫来监控我，智子更不会有实体形态。
不管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我已经被盯上了。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原本以为激活系统是绝境中的希望，现在看来，这或许也是暴露的开端。智子的监控无处不在，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异常的行为，都可能被捕捉到，进而引来杀身之祸。
苟命，比我想象的更难。
6:40，我站在公园外的公路旁，晨雾基本散去，来往的车辆多了起来，穿着工装的工人骑着电动车驶过，卖早餐的小贩推着三轮车吆喝，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和公园里的诡异氛围格格不入。
没人知道，一场席卷整个文明的灾难正在悄然酝酿；没人知道，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正在拼尽全力寻找活下去的缝隙；更没人知道，在那个废弃的公园里，有一双幽绿的眼睛，曾死死盯着这个试图在末日里苟命的人。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6:45。必须尽快回到市区，刚才的测试虽然完成了，但暴露的风险也随之增加，我需要尽快制定更周密的隐蔽计划，同时寻找更多的能量源，提升系统等级——只有足够强，才能在被盯上的时候，有能力自保。
骑上停在路边的电动车，拧动油门，车子缓缓驶上公路，融入清晨的车流里。我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仿佛有一道视线，从公园深处延伸出来，穿过公路上的车流和人群，依旧落在我的后背。
是错觉吗？或许不是。
我握紧车把，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不管是谁在盯着我，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我都必须活下去。在这个三体入侵的前夜，在这个黑暗森林法则即将降临的宇宙里，苟命不是懦弱，是最硬核的抗争。
7:00，电动车驶入市区，熟悉的街道、嘈杂的人声、早点摊的香气扑面而来，暂时驱散了公园里的寒意。我没有回家，而是绕到小区东侧的“佳宇卤味店”门口，这家卤味店是我穿越过来后常去的地方，老板是个话少的中年人，味道正宗，关键是营业时间早，能买到热乎的早餐。
“老板，一份卤蛋，两个肉包，一杯豆浆。”我递给老板五块钱，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老板接过钱，熟练地打包早餐，头也不抬地说：“今天起得挺早啊，平时这个点你还在跑夜班吧？”
“嗯，今天早点收工了。”我接过早餐，勉强笑了笑。
和老板的对话很简短，周围的顾客大多是晨练的老人和上学的学生，没人注意到我脸上的异样，没人知道我刚从一场诡异的窥视中逃出来，更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滴滴司机，心里装着整个文明的末日。
这种割裂感很奇怪，一边是生死存亡的危机，一边是平淡如常的日常，像是两条并行的轨道，而我站在轨道的交点，既要融入日常的平静，又要警惕危机的降临。
7:10，我提着早餐回到出租屋，反锁房门，又用椅子顶住门把，才松了口气。把早餐放在桌上，激活能量探测，确认房间里没有异常能量源，后背的窥视感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卤蛋和肉包，却没什么胃口。刚才在公园的经历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回放，那只幽绿眼睛的黑猫，那道冰冷的视线，还有面板上显示的“微弱生物能量”，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我太敏感了吗？还是末日来临前，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出现异常？
我打开系统面板，看着剩余的9.4点能量值，心里暗暗盘算：必须尽快积累更多能量，解锁更高级的隐蔽技术和防御能力。同时，要更加谨慎，激活能力时尽量选择绝对隐蔽的地点，避免任何可能的暴露。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进狭小的出租屋，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但我知道，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杨冬的死已经敲响了警钟，Eto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智子的监控无处不在，水滴正在遥远的星际空间加速驶来，末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而我，季勃达，一个只想苟命的滴滴司机，必须在这场风暴来临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拿起桌上的卤蛋，狠狠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不管是谁在盯着我，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先吃饱，才有力气活下去。
苟命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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