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嘶嚎，火光摇曳。云曦一马当先，如同撕裂夜幕的银芒，直扑那小山包上的马匪头领。十余名精锐亲卫紧随其后，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楔入混乱的战局。
山包上的匪首显然没料到官军主将会如此悍勇，竟敢脱离本阵直取中军！他周围几名悍匪立刻怪叫着挥刀迎上，试图阻拦。
“保护殿下！”亲卫队长怒吼，手中马槊横扫，将一名冲来的匪徒连人带马砸翻在地。
云曦眼神冰冷，破军枪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枪尖颤出点点寒星，精准无比地穿过敌人兵刃的缝隙。“噗嗤！”一声轻响，一名悍匪的咽喉已被洞穿，鲜血在雪地上泼洒出刺目的红。她毫不停留，枪身回旋，格开侧面劈来的弯刀，顺势一个突刺，又将另一人挑落马下！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花哨，只有战场上淬炼出的极致效率与杀伐果决。冰雪与热血交织，在她银白的甲胄上凝结成诡异而凄艳的图案。
那匪首见手下眨眼间被斩杀数人，对方来势丝毫不减，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惧。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厉声呼喝着周围的匪众向他靠拢，试图凭借人数优势围杀云曦。
然而，云曦的目标只有他一人！她无视了侧面砍来的刀锋，只是微微侧身让开要害，任由刀锋在臂甲上划出一串火星，破军枪去势不减，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匪首胸膛！
匪首慌忙举刀格挡。“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匪首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崩裂，弯刀险些脱手，整个人被震得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
不等匪首挣扎起身，云曦的战马前蹄已然扬起，狠狠踏下！匪首惊恐地翻滚躲开，狼狈不堪。几名亲卫迅速上前，刀剑齐出，将他死死按在雪地中，捆了个结结实实。
首领被擒，原本就缺乏统一指挥的马匪们顿时阵脚大乱，攻势为之一滞。
“尔等首领已擒！降者不杀！”赫连铮抓住时机，运足内力，声震四野。
赵破虏也率领右翼士卒发起反冲锋，如同磐石碾压，将失去指挥的马匪冲得七零八落。
眼见大势已去，残存的马匪发一声喊，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调转马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四散逃入茫茫风雪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营地边缘留下数十具马匪的尸体和零星哀嚎的伤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冰雪的寒意，令人作呕。
士卒们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重新加固营防。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向云曦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畏。
云曦甩了甩枪尖的血珠，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臂甲上那道刀痕清晰可见，所幸未曾破甲。她看了一眼被押到面前的匪首，那是一个面容凶悍、留着虬髯的壮汉，此刻虽被捆缚，眼神却依旧凶狠，死死瞪着云曦。
“带回大帐。”云曦冷冷吩咐，拨转马头，返回营地中心。
中军大帐内，炭盆驱散着从门帘缝隙钻入的寒气。匪首被两名强壮的亲卫押着，跪在帐中。云曦端坐主位，赫连铮按刀立于一侧，谢知玄与林清墨也在一旁。帐内气氛肃杀。
“姓名。”云曦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匪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梗着脖子：“要杀就杀，废话少说！”
赫连铮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他腿弯处，力道刚猛，匪首闷哼一声，险些扑倒。“殿下问话，老实回答！”
匪首吃痛，额头青筋暴起，却依旧咬牙不吭声。
云曦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道：“黑风坳的马匪，何时有了这等胆量，敢主动袭击朝廷三万大军？是活腻了，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匪首眼神微微一颤，虽然极力掩饰，但那瞬间的异常并未逃过云曦和谢知玄的眼睛。
谢知玄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你身上除了血腥和汗臭，还有一股极淡的……硝石和硫磺的味道。寻常马匪，可用不起这等军中严格管制的火药。你们用来制造雪崩，阻塞官道的吧？”
匪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知玄，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云曦抓住他心神震动的瞬间，厉声逼问：“说！是谁指使你们阻塞官道，在此伏击？是狄人？还是京里的某位大人？！”
匪首脸色变幻不定，嘴唇哆嗦着，似乎在权衡利弊，对抗内心的恐惧。
赫连铮“唰”地拔出半截弯刀，雪亮的刀锋映着炭火，逼近匪首的脖颈，杀气凛然：“不说？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再去剿了你的老巢，鸡犬不留！”
冰冷的刀锋触及皮肤，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匪首的心理防线。他瘫软在地，嘶声道：“我说！我说……是……是萧大人的人联系我们……让我们务必拖延大军行程，最好……最好能制造混乱，若能……若能伤到长公主……重重有赏！”
萧大人！枢密使萧宏！德妃之父！
帐内众人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证实，依旧感到一股寒意。为了权力，他们竟真的敢勾结匪类，谋害帝女，罔顾边境安危！
“除了拖延，他们还让你们做了什么？”云曦追问。
“还……还让我们留意，大军中是否有一个姓谢的先生……说若能擒获或……或击杀，赏金万两……”匪首颤声道。
目光瞬间集中到谢知玄身上。对方对他的追杀，竟已蔓延至北境！
得到了关键口供，匪首被押了下去，严加看管，这将是指控萧宏的重要人证之一。
帐内暂时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萧宏老贼！其心可诛！”赫连铮一拳砸在案几上，怒火中烧。
云曦面色冰寒，眼中风暴凝聚。她之前还存着一丝对方或许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侥幸，此刻已被现实击得粉碎。这北境之路，注定步步杀机。
“看来，我们不仅要面对北狄的明枪，还要时刻提防来自背后的暗箭。”谢知玄轻声说道，他抚摸着袖中的手札，感受到那无形的网正在不断收紧。自己，已然成了对方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林清墨忧心忡忡：“殿下，萧宏既能指使马匪，未必没有后手。前往雁回关之路，恐怕更加难行。”
云曦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地图前，目光落在蜿蜒的路线和标记的关隘上，久久不语。半晌，她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之前的凝重尽数化为决绝的斗志。
“他们越是想阻止我们，我们越要尽快赶到雁回关！”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传令全军，休整两个时辰，天明即刻拔营！绕行黑风坳，加快速度！同时，派出多路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凡遇可疑人等，一律严密监控，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是！”赫连铮抱拳领命。
“谢先生，”云曦看向谢知玄，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从此刻起，你需时刻留在中军，不得轻易离开护卫视线。”
谢知玄迎上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关切。他点了点头：“我明白，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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