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链锁住了手腕,粗糙的麻绳勒进肩胛的伤口,每一次马车的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云曦靠在摇晃的车厢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因失血和干渴而裂开细小的血口。她被囚禁在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内,由重兵押解,正朝着京城方向疾驰。
驿站外的血战,她终究因伤势过重、力竭被俘。雪鹞和那两名护卫,在她眼前逐一倒下,死不瞑目。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名萧宏心腹将领得意而狰狞的脸。
她被搜走了所有随身物品,包括那柄卷刃的短刃,唯有谢知玄给她的那枚古朴玉佩,因被她提前藏于发髻之中,侥幸未被发现。此刻,这枚带着他体温和奇异清凉感的玉佩,成了她在这黑暗囚笼中,唯一的慰藉与支撑。
她不知道林清墨和谢知玄是否安全逃脱,不知道他们带着那仅存的、渺茫的希望,能否在这天罗地网中寻得一线生机。巨大的无力感与担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远比身体的伤痛更加难熬。
马车外,押送士兵的交谈声隐约传来。
“听说丞相大人对这位长公主殿下‘惦念’得很啊……”
“嘘!慎言!不过……抓了她,可是大功一件!”
“京城那边……怕是要变天喽……”
变天……云曦闭上眼,指尖死死抠着身下的木板。父皇,您一定要撑住!儿臣……儿臣一定会回来!
与此同时,远离官道的深山密林之中,林清墨和两名护卫轮流背负着昏迷的谢知玄,在齐腰深的积雪与荆棘中艰难跋涉。身后追兵的呼喝声早已听不见,但死亡的威胁并未远离。严寒、饥饿、以及谢知玄不断恶化的伤势,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林太医……谢先生他……好像更烫了……”一名护卫喘息着说道,语气充满了担忧。
林清墨停下脚步,借着从茂密树冠缝隙透下的微弱天光,检查谢知玄的状况。他的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而浅薄,左肩伤口周围的青黑色虽然被玉精暂时压制,未曾扩散,但那灰败的脸色和微弱的心跳,都昭示着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为他施针用药,再这样颠簸下去……”林清墨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沉重说明了一切。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其中一人道:“林太医,您带着谢先生继续往前走,我们……我们往回走,去引开可能存在的追兵!”
“不可!”林清墨断然拒绝,“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弟兄……”
“正因为失去了太多,才更要保住谢先生和您!”那护卫语气激动,“殿下拼死为我们争取的机会,不能白费!谢先生若有不测,殿下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林太医,求您了!”
看着两名护卫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林清墨喉头哽咽,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名护卫对着林清墨和昏迷的谢知玄深深一揖,随即毅然转身,沿着来路潜行而去,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
林清墨看着他们消失在林间的背影,老泪纵横。他抹去眼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谢知玄再次背起,向着山林更深处,蹒跚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清墨体力耗尽,几乎是在凭本能挪动脚步。就在他即将绝望之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山壁,山壁下方,似乎有一个被枯藤遮掩的洞口。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向那洞口挪去。拨开枯藤,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山洞,虽然阴冷,却能遮风挡雪,位置也极为隐蔽。
他将谢知玄轻轻放在洞内干燥处,自己也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后,他立刻检查谢知玄的情况,愈发不容乐观。
他取出仅剩的那点冰魄玉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刮下比之前更少的一点粉末,混合着沿途采集的、具有固本培元效果的草药,喂谢知玄服下。剩下的玉精,已不足米粒大小,这是他留着以备万一的最后希望。
做完这一切,林清墨也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昏迷不醒的谢知玄,又想起生死未卜的云曦和那些牺牲的护卫,一股巨大的悲凉与无助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谢知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梦魇。他无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音节:
“殿下……快走……”
“秘卷……不能……落入……”
“母亲……星轨……错了……”
林清墨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低声呼唤:“谢先生?谢先生你醒醒?”
谢知玄并未醒来,但在他断断续续的呓语中,那枚一直被他紧握在手的古朴玉佩,再次散发出微弱的、温润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呼唤,一丝丝清凉平和的气息,缓缓渡入他焦灼的识海。
囚车在官道上日夜不停地奔驰,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云曦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囚禁?是羞辱?还是……死亡?她只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不会放弃。
她暗中尝试运转内力,但经脉受损严重,内力滞涩不堪,胸口的伤更是让她稍一运气就痛彻心扉。她只能依靠那枚玉佩传来的微弱清凉,保持着意识的清明,默默地观察,等待着可能出现的转机。
这一日,囚车在一处驿馆停留补充给养。她被粗暴地拖下马车,关进一间柴房。透过门板的缝隙,她听到外面两名军官的低声交谈。
“……京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丞相府昨夜调兵,围了魏国公府……”“……看来,是要彻底清算了。只是可惜了长公主这般人物……”“噤声!不想活了?不过……听说丞相府那位贵客,似乎对前朝的什么‘星陨秘藏’极为感兴趣,长公主殿下或许……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星陨秘藏?贵客?
云曦心中猛地一跳!萧宏背后,果然还有其他人!他们对谢知玄的追杀,对秘卷的觊觎,并不仅仅是为了皇位!
她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告诉谢知玄,告诉可能还在抵抗的忠臣!
她摸了摸发髻中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而在遥远的深山山洞中,在玉佩微光的滋养和林清墨药物的作用下,谢知玄的呓语渐渐平息,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些许。林清墨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警惕地留意着洞外的动静。
8384这两章不知道咋回事,死活就是调不回去 ,望书友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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