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的。”
李玉灵此刻满脑子都是周子豪那嚣张跋扈的三千万，陈潇那轻飘飘的两个字，她哪里听得进去？她甚至觉得陈潇是在安慰她，或者……纯粹是嘴硬。
“废……废什么？”李玉灵茫然地小声反问了一句，声音都在发飘。
陈潇却没有再解释，默默的站着等一个他预料中的结果。
周子豪被整个人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他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大手一挥，对着早已准备就绪切割师傅吼道：
“切！现在就给我切！让某些不开眼的土鳖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帝王绿！”
他言语充满了挑衅和快意。他仿佛已经看到巨料切开，满堂翠绿，价值连城，而那个穿破鞋的乡巴佬和李玉灵那张漂亮脸蛋上露出的震惊的表情！
“周少放心！这料子，绝对大涨！”
“稳了！太稳了！”
“周少慧眼，必将载入赌石史册！”
专家们再次开启无脑吹捧模式。
切割机巨大的合金锯片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高压冷却液喷巨石上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即将落下的刀口。空气中只剩下切割机刺耳的声音。
李玉灵更是紧张在心里呐喊：垮！垮掉！但理智告诉她，这几乎不可能！那窗口的帝王绿太惊艳了！
“嗤——！！！”
巨大的合金锯片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切入了巨料靠近窗口的边缘！
火星四溅！石粉混合着冷却液，形成浑浊的泥浆飞射！
第一刀，是沿着开窗的边缘平行切下，目的是为了保留那惊鸿一瞥的帝王绿窗口！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开——！”
随着切割师傅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巨大的切面被缓缓撬开！
“哗——！！”
当那切面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瞬间，整个内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带着难以置信狂喜的惊呼！
“绿！满绿！！”
“我的天！太透了！”
“大涨！绝对的大涨！”
“周少！神了！您真是神了！”
切开的断面上，靠近窗口的那一侧，赫然是一片水汪汪的翠绿！颜色、种水，竟然与那开窗处展现的帝王绿几乎一模一样！虽然面积不大，但足以证明开窗并非作假，里面确实有绿！
周子豪一脸老子就是牛逼的表情，激动得挥舞着拳头！成了！三千万算什么？这块料子只要再往里切，全是这种帝王绿，价值起码翻十倍！不！二十倍！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哈哈哈！好！好！太好了！”周子豪狂笑着，指着那切开的翠绿断面，得意忘形地对着陈潇的方向吼道：“土鳖！看到了吗？！这才叫实力！这才叫帝王气象！你那点可怜的想象力，配吗？！”
陈潇微微抬了抬手，意思是你继续切。
“再切！给我从中间剖开！让大家开开眼！”周子豪意气风发，大手一挥，指向巨料的中心位置！他要让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他周子豪创造的神话！
切割机这一次，刀口对准了巨料最核心、最肥硕的腹部！所有人的期待值都被拉到了顶点！周子豪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死死盯着落下的锯片，仿佛在看着自己的金库被打开！
“嗤——！！！！”
更猛烈的切割声响起！石屑纷飞！
“开——！！！”
第二块巨大的切面被撬棍缓缓撬开！
当那巨大的的切面，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时——
所有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鸭蛋！
周子豪脸上的狂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僵死在脸上。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巨大的切面！
切面……一片狼藉！
靠近边缘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丝丝可怜的淡绿色，但仅仅薄如蝉翼！往里，大片大片的地方，呈现出的是水泥的灰白、暗黄、甚至带着污黑斑点的……狗屎地！毫无光泽，浑浊不堪，灵气全无！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令人绝望的狗屎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裂纹！大的、小的、深的、浅的，贯穿了整个切面！那碎裂的程度，别说掏手镯、做大件，就是扣个小小的戒面，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没有裂的地方！
废料！
彻头彻尾的废料！
一文不值的垃圾！
三千万！买了一块巨大的、内部布满垃圾和裂纹的石头！
“不……不可能……”一个专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另一个专家脸色煞白，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狗屎地……满裂……全毁了……”第三个专家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垮了……垮得惊天动地……”
“三千万……打水漂了……”
“我的天……这……这也太惨了……”
震惊和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弥漫开来！那些刚才还狂拍马屁的富豪们，此刻看向周子豪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噗——！”
周子豪猛地捂住了胸口，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跟班眼疾手快扶住，差点当场栽倒！
“不！不可能！！”他推开跟班，冲到那巨大的、丑陋的切面前，伸出颤抖的手，疯狂地去抠、去抓那灰白肮脏的狗屎地和纵横交错的裂纹，指甲在坚硬的石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瞬间鲜血淋漓！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骗我！你们合伙骗我！！”他歇斯底里地对着那几个瘫软的专家、对着经理、对着周围所有人咆哮！
“我的三千万！我的帝王绿！！”他一脚狠狠踹在那块巨大的废料上，碎石飞溅！他自己却被反震得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
“废物！都是废物！！”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眼前这块“价值”三千万的巨型垃圾，再看看周围那些充满了怜悯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然后迅速转为铁青！
周子豪的脸，彻底绿了！绿得发黑！绿得冒烟！
李玉灵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般的场面，那巨大的、丑陋的切面，周子豪的疯狂崩溃，周围人的幸灾乐祸……这一切都太过震撼！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陈潇。
陈潇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眼前这价值三千万的惊天垮塌，这足以让一个豪门少爷当众崩溃的惨剧，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甚至……轻轻打了个哈欠？
然后，陈潇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个无人问津的蒙头料，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弃儿。
陈潇插在夹克兜里的左手，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再次传来一阵清晰而温和的温热。
他抬起手，随意地、轻飘飘地指向了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的声音有些懒洋洋，落入了正目瞪口呆的经理耳中：
“那块。”
“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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