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星域的冰雕展引发的轰动尚在诸天万界余波荡漾,无数人还在为那一票难求的盛况和其中蕴含的无上道韵而津津乐道时,陈潇一家四口,加上一只星光闪烁的猫,已经悄然回到了地球,回到了江州市那栋许久未曾住人、却依旧被神力维持得一尘不染的临湖小院。
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李建国和王翠花都没有通知。他们彻底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最普通的归家游子。
小院还是那个小院,青砖黑瓦,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院子里的老槐树郁郁葱葱,在午后的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与神宫的恢宏、星域的绚烂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番让人心安的味道。
“还是这里舒服!”陈昊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周身那因为力量太强而时刻需要精细控制的紧绷感,在这里自然而然地松弛了下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嗯!是家的味道!”
陈雪抱着星灵猫,安静地打量着这个小院,冰蓝色的眸子中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些柔和。星灵猫似乎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从她怀里跳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好奇地在草丛里嗅来嗅去,追逐着一只翩跹的蝴蝶,周身细碎的星辉在阳光下并不显眼,反而像是给它披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晕。
李玉灵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眼中流露出怀念与满足。她走到院角那片小小的花圃前,里面种着一些普通的月季、茉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虽然久未打理,却依旧顽强地盛开着。
“夫君,你看这些花,开得真好。”她轻声说道,俯下身,伸出纤纤玉指,轻轻触碰一朵带着露珠的月季花瓣。一丝微不可查的、蕴含着生机的冰魄气息悄然融入花茎,那朵月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娇艳欲滴,花香也愈发清雅绵长。她并非刻意为之,只是心情愉悦之下,自身道韵的自然流露。
陈潇挽起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笑道:“你们歇着,今天尝尝我的手艺。”他转身走进了那间充满烟火气的厨房。
没有动用任何神力,他就像个真正的家庭煮夫一样,熟练地系上围裙,淘米、洗菜、切肉。菜是院子里现摘的青菜,肉是让吴天雄提前准备好送来的、最普通的灵兽肉(在他眼里跟普通猪肉没啥区别)。锅碗瓢盆碰撞发出叮当脆响,油烟机嗡嗡作响,很快,诱人的饭菜香气就从厨房窗口飘了出来。
陈昊闲不住,在院子里拉开架势,开始练拳。他没有运转混沌神力,只是用最纯粹的肉身力量,打着陈潇早年教给他的一套最基础的锻体拳法。动作缓慢而沉稳,一拳一脚,带动空气发出轻微的呜鸣,充满了力量的美感。汗水从他额角滑落,他却觉得畅快无比,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毁天灭地力量的锻炼,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有了新的体会。
陈雪没有像哥哥那样运动,她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屋檐下,膝盖上放着一本从房间里找到的、她小时候看过的科普读物。星灵猫玩累了,跳回她腿上,蜷缩成一团星辉闪烁的毛球,发出舒服的咕噜声。陈雪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一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猫咪柔软(且自带星光特效)的毛发,眼神宁静。
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小院的石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红烧灵兽肉、清炒时蔬、翡翠豆腐汤、还有一碟切好的灵果拼盘。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
“开饭咯!”陈潇解下围裙,笑着招呼。
陈昊早就迫不及待,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烫得直抽气也不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赞道:“唔!老爹,好吃!比那些龙肝凤髓好吃多了!”
李玉灵夹了一筷子青菜,细细品尝,眉眼弯弯:“夫君的手艺,一直都没变。”
陈雪小口喝着汤,看着父母和哥哥,又低头看了看趴在她脚边,正小口啃着一块鱼肉的星灵猫,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微笑。
夕阳的余晖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院子里,槐树的影子随风轻轻晃动,偶尔传来几声归巢鸟儿的啼鸣。没有诸天来朝的喧嚣,没有万道共鸣的异象,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家人之间随意的闲聊。
陈潇看着妻子温柔的笑靥,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满足,看着女儿罕见的宁静柔和,心中那片因登临绝顶而偶尔泛起的空寂,被这浓浓的、实实在在的温情彻底填满。
超脱大道,掌控法则,固然是无数生灵追求的终极。但此刻,这方寸小院,这人间烟火,这至亲相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道”?
大道至简,或许,这平凡的幸福,才是生命最本真的归宿。
他举起一杯普通的清茶,以茶代酒:“为我们一家人。”
李玉灵、陈昊、陈雪也举起杯子,星灵猫似乎也感应到什么,抬起头“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为我们一家人!”四人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然而,就在这片温馨宁静达到顶点的刹那——
正举着茶杯的陈潇,动作微微一顿。
几乎同时,坐在他身旁的李玉灵,正准备夹菜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突如其来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不是危险预警,也不是外力干扰。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深处、来自他们融合的混沌与冰魄大道核心的……共鸣与牵引!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
仿佛在无尽遥远的、连他们的神念都难以触及的“鸿蒙海”深处,有什么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存在,于此刻,向着他们发出了无声却无法抗拒的召唤!
那召唤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那里藏着超越现有认知的终极奥秘,等待着他们去探寻。
陈潇眼中的温馨尚未褪去,却已燃起了熟悉的、属于探索者的火焰。
李玉灵冰蓝色的眸子深处,也闪过一丝期待与决然。
新的征程,似乎在召唤着他们,离开这短暂的温馨港湾,再次投向那未知的、更加浩瀚的远方。
夕阳依旧温暖,小院依旧安宁,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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