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篝火更旺。
林大山拉着李三娘的手,走到广场中央。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向他们的堡主和新晋的堡主夫人。
林大山举起一个粗陶大碗,里面是清澈的酒液,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诸位乡亲!今日,是我红草堡大喜的日子!墙立起来了,家建起来了,如今,人也成家了!这碗酒,敬所有为红草堡流过血、流过汗的兄弟姐妹!敬所有选择在这里扎根、开枝散叶的新家人!更敬我们红草堡——这块在废墟上重新站起来的硬骨头!干!”
“干——!”数千个声音齐声应和,声震云霄!无数粗陶碗、竹筒杯高高举起,酒液在火光下荡漾着琥珀色的光芒,被一饮而尽!
篝火噼啪,映照着每一张醉意微醺却洋溢着幸福与希望的脸庞。新人们在众人的祝福和打趣中,被簇拥着送入早已收拾干净、贴上简陋红纸的新房。
广场上依旧热闹,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分享着食物和喜悦,直到深夜。
林大山和李三娘没有立刻回房。他们并肩走上新建的堡墙。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酒气。墙下广场的喧嚣渐渐远去,唯有篝火的余光在远处跳跃。
李三娘望着堡外沉沉的夜色和铜鼎山巨大的轮廓,轻声道:“大山,陈家……还有那黑鹞子……”她掌管物资情报,深知表面的安宁下暗流汹涌。
林大山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那粗糙而温暖的大手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黑暗:“该来的总会来。红草堡的喜酒喝了,喜事办了,筋骨也更强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来试试,是他们的牙口硬,还是我们红草堡这块骨头硬!”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三娘,以后这个家,我们一起守着。堡子里的账目、库房、几千口人的吃喝拉撒,都压在你肩上,辛苦你了。”
李三娘心中一暖,眼眶微热,反手紧紧握住了那只大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嗯,一起守着。”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并肩立于高墙之上,如同两座沉默的山峰。墙内,是喧闹过后渐渐陷入安眠、孕育着新生的家园。墙外,无边的黑暗中,危机如同潜伏的猛兽。
但此刻,篝火的余温似乎还留在掌心,喜庆的喧嚣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这份在废墟与战火中淬炼出的情谊与守护的意志,便是红草堡最坚硬的战骨,足以劈开任何袭来的黑暗!
红草堡的喜庆余韵尚未散尽,一股更加澎湃、更加锋锐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堡墙环绕的家园深处悄然积蓄、喷薄!
堡墙的合拢与家业的初定,如同为所有堡民卸下了沉重的生存枷锁,那份源自地心玉髓的潜力、同生共死的淬炼、以及重建家园带来的强烈归属感与意志力,终于迎来了厚积薄发的时刻!
率先引动这股力量狂潮的,正是堡主林大山!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堡民大多已沉入梦乡,唯有巡逻队在新建的堡墙上踏着沉稳的步伐。
林大山独自立于堡墙最高处的箭楼内,并未打坐,而是缓缓抽出那柄伴随他半生、饮过兽血也饮过陈家血的厚背砍刀。刀身黝黑,在清冷的月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寒芒。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并非功法口诀,而是过往数十载的血火交织:边军沙场上的刀光剑影、红草堡废墟中的浴血搏杀、鬼哭涧深渊下的绝望求生、堡墙之上直面陈家精锐的雷霆反杀……
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每一次守护信念的爆发,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筋骨血肉之中。玉骨小成的境界,早已夯实得如同铜鼎山最坚硬的岩心。
《磐石功》的法诀在他心间无声流淌,却不再是简单的搬运路线,而是融入了血肉骨髓的本能!
玉骨深处蕴藏的磅礴力量,与沉淀半生的战斗意志、守护信念,在这一刻,在月华与夜风的催化下,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凝练!
手中砍刀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铁器,而是他手臂的延伸!刀锋划破空气,没有刺耳的尖啸,只有一种低沉、浑厚、仿佛山岳移动般的嗡鸣!
刀光不再是大开大合的匹练,而是化作了无数道细密、精准、却又蕴含着开山裂石之力的轨迹!劈、砍、撩、扫、刺……
最基础的刀式,在他手中演绎出千变万化,每一刀都仿佛蕴含着大地脉动的韵律,厚重无比,无懈可击!刀法——磐石开山刀,圆满!
紧接着,他弃刀不用,双拳紧握!皮肤下温润的玉质光泽瞬间变得明亮而内敛,一股沉凝如山、却又锋锐如刀的拳意自他体内升腾而起!
他脚踏步罡,拳随身走,动作古朴而苍劲!一拳击出,如同山崩地裂的前奏,引而不发;一拳收回,又如大地归藏,纳尽锋芒!
拳风激荡,竟隐隐带起低沉的风雷之声,将箭楼内的尘埃都卷动成旋!拳法——裂地镇岳拳,圆满!
刀法、拳法双双圆满!这意味着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玉骨小成的力量,不再仅仅是雄浑的量变,而是产生了质变!
举手投足间,皆蕴含“意”与“势”,威力倍增!此刻的林大山,单论武道境界与战力,已然超越了年迈体衰的陈永年,真正跻身海城县最顶尖的行列!
足以与镇守太监魏公公、剿兽司校尉韩烈这等人物平起平坐!
就在林大山刀拳意蕴圆融贯通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气机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红草堡核心区域!
仿佛是受到这股气机的牵引,堡内数个地方,几乎同时爆发出或强或弱的能量波动!
堡主居所旁的库房内。
李三娘正就着油灯,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清点着新入库的兽皮材料。她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忽然,她感觉丹田气海一阵温热,那微弱如溪流的灵气瞬间变得活跃起来,沿着《磐石功》基础吐纳的路线自行加速运转!一股远比平日更加充沛的力量感涌向四肢百骸,长期操劳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皮肤下的气血奔涌,隐隐透出一层坚韧的质感。牛皮境——小成!这位掌管红草堡命脉的账房长老,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与守护中,竟也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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