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迦音迎上沈琰的目光:“县尊的意思是……”
和倪小鱼对海神显灵不可思议的描述相比,曲迦音显得格外冷静。
沈琰越发觉得曲迦音并不是简单的渔家少女。
沈琰向前倾身,开口道:“有着火炮的船从何而来?还有,为什么你会使用火炮?”
一个海边长大的孤女竟然会使用火炮,这让沈琰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佛郎机人派来的奸细。
但如果真的是奸细,没必要是这样不起眼的身份,而且据他所知,曲迦音之前一直在珠玉村生活。
曲迦音沉思着,她知道对沈琰闪烁其词已无意义,不如坦诚一些。
她从颈间拈起项链上的芥子画轴:“根源在此,这叫做芥子画轴,它可以通过绘画,让画中之物化为现实,当然是有一定限制的。”
沈琰盯着那个小小的画轴看,目光又回到了曲迦音的脸上。
那意思是,眼见为实。
“不过现在用不了……芥子画轴休眠了。”曲迦音略带无奈地说。
沈琰:“……”
曲迦音解释道:“芥子画轴每次使用都会陷入休眠期,这次用芥子画轴的改动太大,很长一段时间用不了了。”
她看沈琰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心生一计:“不过,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县尊相信我所言非虚,请大人随我来。”
之前曲迦音来过县衙,她记得后院有个小池塘,景致清幽,在竹林掩映中别有趣味。
沈琰虽有疑惑,还是跟在曲迦音身后,两个人走到池塘边上。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曲迦音突然站定,望着池塘,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
沈琰不明所以,也低头看着,池水中只有月光洒落。
曲迦音左手把避水丹含在嘴里,右手突然大力扯住沈琰的袖角,直接把他拉下水了!
沈琰大吃一惊:“胡闹!……”
他挣扎了一下,但是曲迦音依然扯着他的袖子,他猝不及防地被拉得跌入池塘!
很快沈琰就发现他和曲迦音都被一个巨大的泡泡包裹着,这个泡泡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月光一样。
他们两个人都在这个巨大的泡泡里,身上没有沾上一点池水。
沈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曲迦音把避水丹顶到腮边说:“这个就是避水丹,可以让和我在一起的人不会受到水的侵袭。”
沈琰回想起刚才倪小鱼描述的,海上有巨大的泡泡笼罩着他们。
他一开始自然不信,但是此刻他确实身处其中,又不得不信。
沈琰感觉此刻非常奇妙,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看过的志怪小说,里面有人遇到仙人,因而得到了宝器。
难道,曲迦音就是被仙人赠予了宝器?
片刻的震撼过后,沈琰想到了一个问题,转头问:“那我们,怎么上去?”
曲迦音看着沈琰,沈琰也看着曲迦音。
曲迦音:“我们可以踱步到岸边,在泡泡里。”
沈琰:“……”
于是,在书吏拟好了要递送给平海卫和知府的公文,来寻县尊过目时,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仪表堂堂的县尊大人,衣襟下摆都湿了,靴子也沾了泥,旁边的曲姑娘也是如此。
沈琰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拿来吧,我看看。”
他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这封给平海卫的封好,立刻加急送过去,这封给知府的明日一早递送即可。”
书吏躬身领命退下,心中忍不住嘀咕,县尊大人这是……蹚水了?
确实是蹚水了。
刚才在池塘里,曲迦音让县尊和自己在泡泡内向前行走,等到了池塘边上,无法再走了。
因为避水丹只有在水里才能生效。
曲迦音只好吐出避水丹,这样他们半身浸在水里,可以撑着池塘边上岸。
沈琰自幼恪守礼度,堪称君子端方的典范,他小时候都不玩泥巴。
这次从池塘的淤泥中爬起来,让他十分抓狂。
他要立刻换一套衣服,同时也安排人给曲迦音换一套。
在曲迦音出门去客房换衣服之前,沈琰叫住她:“曲姑娘,一会儿我们需要长谈一下,记得来书房找我。”
曲迦音一滞,沈琰真是不好糊弄的好奇宝宝啊。
她点头应下,想着一会儿要和沈琰吐露多少实情。
“你说的都是实情?”
面对市舶司提举郑玮的反问,麻脸不住点头:“大人,千真万确!小人刚才所说都是小人亲眼所见!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市舶司提举郑玮坐下来用手撑着额头,指尖摩挲着眉心,他刚从宴会上回来,酒意未散。
听闻海漕会的麻脸来找自己,以为他们是出货成功照例来“孝敬”的。
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形容憔悴的麻脸,听到的是一个离奇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故事。
根据麻脸的描述,海漕会的船在白鸟礁附近和南洋人交易时,海神发怒了!
海神先是显灵,用巨大的泡泡把以祭祀名义实为“货物”的两个少年包裹起来,而后更是凭空出现了一艘有小型佛郎机炮的船,带着两个人驶远了。
他本来建议陈鳌不要继续追,但是陈鳌利令智昏,一意孤行,结果被对方船上的火炮轰了!
混战中,陈鳌拉亲戚陈二当盾挡火炮,导致陈二当场毙命。
失去弟弟的陈大要杀掉陈鳌,二人最终同归于尽。
船就被击沉在白鸟礁不远的地方,包括船上海漕会和南洋人的部分货物。
此事,所有船上的人都是目击者。
其实郑玮一开始怀疑过是不是麻脸在海上杀了陈鳌取而代之,然后编了一番说辞。
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像,如果麻脸真的杀了陈鳌,只需要谎称是海上的意外就可以,没必要编出一个这么离奇的故事。
要统一所有幸存者的口径,绝非易事。
郑玮这些年通过掌管此地市舶司之便,默许海漕会进行走私,并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海上交易,没有证据很难被发现,这几年海漕会一直以祭祀为幌子,做得很隐蔽。
但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搞不好上头会开始彻查。
郑玮突然问:“那两个少年跑哪里去了?”
麻脸答道:“他们先上岸了,具体去了哪里,小人不知,我们也是上岸后第一时间就来找大人您了!”
麻脸之前跟着陈鳌给郑玮送了不少银子和南洋奇货,也因此得到了郑玮的特殊照顾。
他深知眼前之人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麻脸又谦恭地说:“郑大人,海漕会可不能就此垮掉,只要这次风波平息,以后我带领海漕会必定更加尽心竭力为大人效劳……”
郑玮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先下去,酒已经醒了大半。
珠玉村的两个少年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不宣扬海神发怒的事情。
而海漕会的这些幸存者,也难保不会说出此事。
灭口的话……
牵涉的人太多,动静太大,此事不妥。
不过郑玮又一想,海神发怒倒不一定算在自己身上,只要违反海禁的事不暴露就行。
当务之急是尽量撇清干系,并把此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他要立刻给知府冯琏发一封急信,这事光靠自己还不够,还需要借助知府的力量。
并且,自己要亲自去一趟府城,和他商讨一下,下一步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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