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玮和冯琏得知锦衣卫插手的消息之后,都感到非常吃惊。
冯琏终于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皱眉说:“锦衣卫?为什么锦衣卫也来了?他们怎么会到漳州府这边?”
烛火被夜风吹动,郑玮焦躁地踱步而后急切地说:“是不是哪里露了马脚?我早说过,应该把所有知情人都做掉,现在咱们怎么办?”
冯琏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而后睁开眼说:“林御史是个油盐不进的人,打点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证据消灭干净。”
郑玮点头说:“账册,凡是和海漕会有关的都摘出来处理掉。”
冯琏说:“不止,其他可能违反海禁的记录,面上也必须做得干干净净。”
郑玮说:“好,那两个妖言惑众的……怎么处理?”
冯琏说:“要是御史查起来,就咬定他们被南洋番商收买,后来怀恨在心,挑起了双方火拼。至于证人,海漕会愿意为钱改口的人不多的是?”
郑玮说:“这样妥当不少,重要的是此事绝不可牵扯出市舶司和府衙。”
冯琏说:“还有,我们要赶快将此事报给郑相,市舶司有他的产业,你整理时也小心抹去痕迹,郑相得知此事,势必会在朝中斡旋一番的。”
两人没再多言,各自离开,火速安排起来了。
先是市舶司账房起了火,一叠叠账册被扔进了火里。
而后有人快马加鞭,带着密函,奔着京城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在去往福州的船上。
凌霄和曲迦音正在一个僻静的客舱内对坐,隔着一张桌。
窗外是高悬的明月,海浪被月光染得银光闪闪,客舱轻轻晃动。
凌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曲大人……不,该称你曲姑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变得年幼了,还变成了漳州的渔女。”
曲迦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凌千户,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呢?”
曲迦音这么问是要根据对方的回答判断可透露多少信息,同时也好奇凌霄是如何来到这个时空的。
凌霄一挑眉,他果然没有认错,面前这个人确实是曲迦音!
在之前凌霄送别曲迦音赴任时,他的属下告诉她,自己升任了千户。
曲迦音这一发问,便证实了身份。
凌霄言简意赅地讲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
曲迦音去外地赴任之后,他正在查一起案子,结果遇到了伏击。
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暗器,他腹部中了暗器,奄奄一息。
意识模糊之际,听到有人召唤他,再醒过来时,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但是身处的环境变了,周围的人也变了。
他发现竟然到了先帝隆安朝,也叫凌霄,是一名普通锦衣卫校尉,奉命在沿海查探海寇踪迹。
而后,就是船上的相遇了。
凌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来到先帝年间,为什么曲大人……变成这般模样。”
曲迦音说:“你穿越了,我也穿越了,所以来到了这里。”
凌霄沉默不语,他之前就不看怪力乱神的画本,也不关心市井怪谈。
他不相信有怪异之事,但他此刻就置身于无法解释的情境之中。
曲迦音继续说:“不过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问:“任务?什么任务?”
“开放海禁。” 曲迦音一字一句地回答。
凌霄想起来了,在原本的时空,海禁已经开放。
“海禁就是隆安皇帝确认开的,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这么说,我们下一步是要……面见隆安皇帝?”
不过,在之前的时空,曲迦音是御史,有机会直接面见皇帝,现在她只是平民,就难了很多。
曲迦音点点头:“对,不过我们要先见御史。”
接下来曲迦音言简意赅地和凌霄讲述了海漕会所做的事,以及市舶司默认走私之事。
当然,她在讲述时,将海上击沉海漕会之事,归功于海神显灵,因此她拥有了法器。
和对沈琰的说法一致。
曲迦音说的事情太过奇幻,若是别人,凌霄怕是听都未必听完,但这是她亲口所说,让凌霄半信半疑。
他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和沈琰相似的决定——先解决现实问题。
“所以,你是要借这个案子,让上面彻查市舶司,从而让隆安皇帝开放海禁?”
“对。”曲迦音爽快点头。
“好。”凌霄不再多问,“那我先护送你们见林御史。”
漳州离福州不远,有了凌霄的护送,后续的行程很顺利。
到了林御史府前,沈琰派来的衙役就此告辞:“曲姑娘,柱子,我要回去给县尊复命了。”
他又转向凌霄,恭敬行礼:“凌大人,此行后面多亏有大人帮忙!”
凌霄摆摆手,叫他不要在意。
衙役告辞前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和县尊说的,可以让御史府的人传话给海澄县衙。”
曲迦音和柱子也对着衙役行礼,向一路尽职护卫的衙役告辞。
敲开御史府门,曲迦音递上沈琰写的推荐信,过了一会儿,门房引着他们穿过庭院到达花厅。
林御史从公务中抬起头,目光从曲迦音身上转到了凌霄的身上,皱了皱眉。
曲迦音和柱子躬身行礼:“民女曲迦音\/草民柱子,见过御史大人。”
凌霄也对御史行礼:“校尉凌霄,奉上官令,来福建查海寇,以及海寇与地方勾结事宜。”
说罢,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锦衣卫风评向来不好,林御史对此颇为不喜,暗自思忖,他查海寇,又是怎么和曲迦音两人这么亲近的?
凌霄没待他发问,直接解释道:“下官在漳州府外海巡查,偶遇一艘客船被人骚扰。有自称是市舶司的人,夜里登船勒索。下官阻止他们后,方得知曲姑娘正要带证据来福州找大人,揭发海漕会走私之事。下官想着海寇与走私或许有关联,便顺路护送一程,亦可向大人了解一下案情。”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没说和曲迦音他们多亲近,又解释了随行的理由。
林御史点点头,心想,锦衣卫搜刮成性,他能帮助几个平民,可能牵连甚广,于他查办海寇有利。
林御史目光转向曲迦音:“你来说说海漕会的事。”
曲迦音将卷宗和各种证据呈给了林御史。
曲迦音说:“大人,海漕会涉嫌走私和贩卖村民,民女和倪小鱼是亲历者,我们分两路来御史府,他应该会晚一点到。民女所知内情,全都讲给大人听。”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柱子,柱子也赶忙说:“大人,小人之前在海漕会的船上当搬运工和水手,对我所知的海漕会之事,大人所问,小人半句不敢隐瞒!”
林御史面色凝重,当即唤来吏员在一旁记录。
“好,将你们所知所闻,原原本本,一一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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