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域的风,冷得像是时间的叹息。
沈砚立于断裂的碑坛上,金青双色的命纹光辉仍在他周身流动,像是呼吸,又像是某种节奏在回应他的心跳。
那股光芒中夹杂着一种古老的律动——
不是灵气,而是命在震颤。
他静默片刻,手指微微弯曲,掌心处的残页气息仍在躁动。
那不是普通的灵火,而是一种由碑魂燃出的“命火”。
在他的命纹之中,那火焰化作细微的流光,潜入经脉、骨骼,甚至渗入识海的最深处。
“命魂书的残页,竟能与碑魂同融……若我能将其彻底炼化,也许能窥见命魂书写的真面目。”
沈砚盘膝坐下,命纹流转,双目微阖。
碑域的天色始终昏暗,但当他开始运转“归心阵式”时,整个空间都被一层淡淡的金辉笼罩。
命纹的每一条脉络,似乎都与那残页相互牵引。
灵碑之火的温度渐渐升高,化作漫天星光,顺着他的呼吸节律跳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条被命狩篡改的命线,开始在微微震动。
“命,被写过两次……第一次,是我自己;第二次,是他们。”
沈砚喃喃,声音低沉如铁。
他心中那股被压制已久的怒意,在这一刻重新燃起。
突然,一声轻响传来。
残页的命火忽然暴涨,整个碑坛上空出现一道巨大的碑纹虚影。
那是一条完整的命轨纹路,从天穹坠落,宛如神书临空。
沈砚猛然睁眼,目光冷峻。
他看见那命轨纹中闪烁的,是无数陌生的名字——
碑灵、命狩、碑主、魂誓……他们的命迹都被同一支笔写下。
那支笔,正浮在碑火之中,黑得仿佛能吞噬光。
命笔。
“命魂书的残页,是被那支笔抄写的?”
沈砚眯起眼,感到一阵熟悉的压迫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那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力量。
——在他封碑的那一夜,命狩者降临,命笔曾在他眉心轻点。
那一笔,抹去了他的“命史”。
碑域的空气陡然一紧。
黑色命笔缓缓旋转,似乎在察觉新的书者出现。
随后,它忽然笔锋一转,笔尖朝向沈砚。
嗤——
虚空被划开,一道命线从天而降,直刺沈砚的眉心!
沈砚反应极快,命纹瞬间燃起。
他掌心翻转,碑魂印闪耀,一掌推出。
轰!
命纹与命线相撞,激起一道剧烈的冲击波。
碑坛四周的石碑纷纷崩裂,碎片飞舞如雨。
沈砚被震得后退数步,胸口发闷,一口血差点溢出。
但他没退。
他反而抬起头,冷笑一声:“想再写我的命?我早已不是碑下之人。”
话音落下,他双手结印,命纹燃起。
那股金青色光芒在体内疾速流转,沿着双臂汇聚于掌心。
碑魂印浮现,青光如瀑,灼烧虚空。
“碑印——裂命阵!”
他低吼一声,掌印重击虚空。
顿时,碑坛上空的空间被撕裂,形成一道道交错的命纹裂痕,硬生生将那命线扯断!
命笔笔锋颤动,似乎发出一声低怒。
笔尖上的黑色命火凝聚成一道人形的影子,那影子无声地张开双眼,眼眸中燃着深渊般的漆黑。
“你——不该存在。”
它的声音如同碑石摩擦,沉重得让人心神发颤。
沈砚咬牙冷笑:“那你来证明我该被抹除。”
命笔虚影挥手,碑域天穹陡然塌陷,无数黑线从空中垂落,交织成一张巨网。
每一条线都带着“改写命格”的力量,仿佛只要碰触,就能让一切存在被改写、被重写。
沈砚眼神一沉,体内命魂印发出轰鸣。
“碑火残页,听我之命——以碑为阵,燃纹护心!”
他猛然抬手,将残页祭出。
残页化作无数火光,如繁星洒落,化成一道护阵笼罩周身。
命线落下的瞬间,被命火一点点燃烧殆尽。
但他知道,这股力量远不止如此。
命笔虚影只是前奏——真正的敌人,藏在碑域更深处的“命狩原典”之中。
碑风呼啸,命火逆燃。
沈砚身影在碑光中挺立,周身的命纹浮动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破。
他低声道:“碑魂印,我能信你一次吗?”
碑魂印轻鸣,似在回应。
青金光骤然扩散,沈砚的识海深处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印记——
那是一扇封闭的门,门上刻着古老的命纹符号。
“命纹之门……”沈砚喃喃。
他心中顿悟——
若想彻底掌握命魂书的力量,必须穿过那扇门,
而门后,便是命狩者的原典碑域。
碑光愈亮,命火愈盛。
沈砚深吸一口气,手中命印再度凝聚。
“既然这场碑界是由命所书,那我就以自己的命——改写此碑。”
他一掌推向虚空,碑纹轰鸣。
残页的火焰化作一道火桥,从碑坛延伸至远方的虚空之门。
沈砚迈步向前,脚步坚定无比。
每一步,都伴随着碑文崩裂的轰鸣。
碑域在震动,碑魂在低语。
一场新的“命纹之战”,正在等待他跨入那扇门的彼端。
碑纹的光流在沈砚的眼前疯狂扭曲,整个碑界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天地碎裂,符线坠落成雨,灵息混乱得仿佛连时空都在哭泣。
他勉力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竟是一片活着的碑骨。
那是碑灵死去后的残壳,宛如无数灰白的面孔嵌入地层,咧开的嘴里流淌着淡金色的液体,像血,又像是被压抑的记忆。
“命纹之源……正在自毁。”碑女的声音骤然低沉,“有人不愿让真相被你看到——碑内的过去,正在被抹除!”
沈砚咬紧牙关,强行提起命纹之力。命纹在他背后燃烧,纹理蔓延至臂、肩、颈,甚至眼底的瞳孔都被金纹覆盖。他的意志在剧烈震荡,却反而越发清醒。
“抹除?那就让我刻下新的痕迹!”
他一声暴喝,掌心轰然爆出命魂印火。
轰——
天地回响,一道撕裂碑界的冲击波席卷而出,沈砚以命魂之力撕开空间,直闯碑界的最深处。
然而,就在他冲破那层光壁的一瞬间,一只巨手从碎裂的空间伸出。
那手掌并非血肉,而是由碑纹堆叠成的实体——
“碑狱守者·无名”,碑中第一位镇狱者,被封印了千纪的命纹执笔者。
“凡人,命纹非你所窥。”
那声音低沉如钟,带着跨越万载的冷漠与怜悯。沈砚的命魂在颤,他甚至能感受到每个呼吸都被那道意志压碎。
碑女急喝:“沈砚——快退!他是碑界之初的第一任守狱者,连我也曾为其笔下奴灵!”
沈砚没有退。
他的脚步踏在崩塌的碑骨上,语气反而平静:“若命纹属于众生,那么谁也无权掌控。”
“我,不退。”
下一刻,他背后命魂印燃烧成龙纹的形状,神识凝聚成一柄光刃,直斩那只碑狱之手!
轰隆——
碑界崩塌,碑骨碎裂成无数尘埃。
沈砚整个人被震飞数十丈,鲜血逆流,但他看到那手臂上的碑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碑狱守者那双无情的眼中,闪过了片刻的意外。
沈砚低笑,血从唇角滑落:“碑……也会痛。”
远处的碑女震惊地看着他,喃喃道:“……他竟以命魂反噬碑纹本源,这已是碑界从未有过的异数。”
而碑界的天穹,此刻彻底破碎,千万命纹碎片在虚空中坠落,照亮沈砚满是血迹的身影。
他抬头望天,声音嘶哑而坚毅:
“命纹崩塌之日,也是新纹重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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